想要接受骨髓捐赠就要先进行为期一段时间的化疗,最后根据自身体制状况才能进行移植手术.
当鹿黎隔着空气抚摸着身后空空如也的头发时,说真的那种感觉是发自内心中最最痛苦的,哪个女孩又天生不爱美呢?
不过相比剃头之痛,鹿黎更加接受不了的是自己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了,就连现在外面是晴天,阴天,她都需要别人来告诉,鹿黎面向窗户,努力的睁大眼睛想要寻找一丝隐匿的光芒,但就算眼睛瞪到发酸,瞪到发红也寻不出一丝光芒,黑夜就像一个永无止境的漩涡,狠狠将鹿黎包围,无论鹿黎怎么哭喊怎么敲打,漩涡只会越陷越深,而鹿黎将只能沉溺在这个冰冷漆黑的漩涡之中,分不清昼夜,看不到人间冷暖.
这些天严重受到打击的鹿黎拒绝见任何人,她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现在这样落魄的样子,吱呀一声,病房的门被推开,熟悉的脚步声,另鹿黎安心,进来的是医院派来的新护工,是一位叫小白的二十岁少年,他的身上有跟白然一样淡淡的橘子味,让鹿黎闻起来格外安心,据说她失明暴走的那一晚最后也正是因为小白的出现,才另她激动的情绪安定下来,那时鹿黎还傻傻的以为安慰她的人,是白然呢…
不过,小白……白然……身上同样拥有橘子味的少年,如果不是因为声音不同年龄不同性格不同,鹿黎还真的会以为小白就是白然呢.
看着坐在窗口无精打采发呆的鹿黎,小白走上前去默默关上了屋内的窗户:“看什么呢?外面变天了,天气有点凉,医生说不能让你吹冷风暂时忍一下吧.”
半晌,鹿黎才呆呆的转过身来,神情有些呆滞:“最近一直是暴雨天呢,好想走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感受一下外面跳动的阳光.”
说罢莞尔一笑,慢慢转过身来,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你说这人是不是很可笑,拥有某样东西时不以为意,肆意挥霍,而当这样东西失去的时候,才会突然想起他的好,他的坏,他的致命存在感.”
身后的小白没有回答鹿黎的问题,而是直接绕过鹿黎走到床头柜前,从包里掏出一只旋转木马型的音乐盒,在空中扭了几圈缓缓放到柜前,随着木马的转动,音乐盒中释放出叮叮叮的声音,音乐缓慢又悠扬,哪怕是情绪狂躁的人,听了后也会安静下来吧.
鹿黎静静听着,来自这只小小的音乐盒中释放出的音乐,内心也跟着平静下来,不禁露出一丝笑容:“别人家的护工都是想法怎么多要钱,你怎么倒搭钱呢,这几天我的床头柜都快被你拿来的这些小玩意堆满了,你这小子在学校一定很受欢迎吧?快说是不是女朋友都要用计算器计算了!”
长期化疗以来,这是鹿黎第一次露出微笑,小白就那样站在一旁定定的看着她,要不是鹿黎出声询问,差点就出了神,缓缓摇了摇头:“哪里有搭钱,都是家里拿的小玩意,以后你康复了,我可是要拿回去的.”
顿了顿,看着因暴雨导致窗户上模糊不清的水纹,缓缓讲道:“也算是有过女朋友吧,只不过很可惜被我的固执己见弄丢了,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过,毕竟世界很大,有些人没有刻意,就再也不会相见了.”
小白突然哀伤的口吻,让坐在床上的鹿黎噗呲一笑,止不住的说道:“喂,小鬼,你才多大啊,二十岁顶多大学没几年,高中那会能叫什么恋爱啊,最多算是偷偷暗恋,这种暗恋大多数到了毕业就不了了之了.”
小白站在窗口,静静的看着鹿黎那张笑的开心的脸,不由说道:“我跟她从小就是邻居,我们住在一个很美的小镇上,幼儿园的时候,我有些胖,总是傻乎乎的,也没人愿意跟我玩,依稀记得那时候她扎着两只双马尾,跟我说她是全小区里的希望,还对我伸出手来要跟我做朋友,她是我的第一个朋友,那时候总是说长大了要娶她做新娘之类的幼稚话,可惜后来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年幼的我不得不跟着父母选择搬往外地,一直到初中毕业,父母的工作突然出现转机,岗位又被调了回来,而我也庆幸的跟着搬了回来,回来没多久我又撞见了当年那个女孩,很庆幸她还在这里,还是如小时候那般开朗,做事风风火火,我特别喜欢见她笑时的样子,大大的眼睛里像是有星辰一般,唯一不同的是当年那双另我格外着迷的长长马尾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干净利落的齐肩短发,我那时就站在门口,她却好像不认识我了一般,微笑着奔向我走来,她问我你是新邻居吗?那时候我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我有点生气她就这样把我忘记了,因为赌气,最终我还是没有告诉她我的名字,以及我是谁,我在等或许某一天,早晚有一天她会想起来的,只是那一天直到我们两个决裂后,我都没有等来,不过你说的对,高中时期哪又有什么恋爱可言,不过是一厢情愿的暗恋罢了,只是后来的我们终究没能修成正果,我也没能守护住她的微笑,还连她眼底的星辰都消失殆尽了,我终究让她伤心了,而当这一切我后知后觉想要找到她说声对不起时,才发现她已经远远地,就那样消失在了我的世界里,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鹿黎不知道为什么,听着眼前小白说的这一切,总觉得历历在目,好像是那些故事,也曾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没由得指尖一颤:“小白,一直以来还不知道你的全名叫什么呢?”
白然心头一震,当初化名来到鹿黎面前照顾她,也只是想了小白这个简单的名字蒙混过关,如今鹿黎突然问起全名,到让他无从接招,脑袋里急速飞快的旋转着,面对鹿黎不断的催促,白然突然失口一句:“白黎!”
外面的天一点点暗了下来,狭小的病房之中,透露出一点微弱的光芒,鹿黎坐在窗前半天没有说话,身体止不住微微颤抖,起初白然以为是自己的谎话太假,被鹿黎发现,正要走进强加解释的时候,才发现鹿黎是把头埋在脖颈之下,笑的已然快抽过去,看着眼前笑到快背死的鹿黎,白然走上前去轻轻地拍抚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怎么了?是哪里不对吗?你笑什么?”
鹿黎抬起头,笑的眼泪直流:“白梨,怎么会有人取这么奇怪的名字啊,这样算的话,诶……你的小名是不是叫大白梨啊!笑死了你们家取名真的是太有才了,你还有没有什么弟弟妹妹?若是有的话会不会叫什么白瓜,白萝卜之类怪异的名字啊.”
听到这里白然才知道鹿黎是误会了,他说的黎是鹿黎的黎,而鹿黎认为的黎,是大白梨的梨,不过不管怎样,不管鹿黎觉得她叫什么,只要没有引起她的怀疑,还让她笑的这么开心,白然就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