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外传——冥王·前世(2)

阳光下,他们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很长,仿佛是在诉说着一段无尽的孤独与不安。付忠成的内心深处默念着:“一定要找到他们,一定要!”他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但他知道,他不能再回头了。

他们走出了村子,沿着小路继续前行,已经不知道走了多远。就在付忠成的心头快要被压垮的时刻,突然,前方的道路上走来一个身影。那身影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突然出现在眼前,付忠成的心跳几乎停止,紧张的情绪瞬间得到了释放,仿佛身上的疲惫和焦虑在一瞬间都消散了。

他几乎是带着极度的忐忑走上前去,迫不及待地询问这位村民关于村里其他人的去向。村民的声音清晰响亮,带着一种轻松的语气,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我就是那个村的村民啊!村里的人都去参加祭祀了,早上的时候就去了。”

“祭祀?”付明成在心中默念着这个词,脑海中浮现出一丝模糊的记忆,那记忆像晨雾中的身影,遥远而又亲切。他微微皱眉,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聆听。

付忠成感到一阵巨大的松了一口气,心中的焦虑和不安瞬间得到了释放,他的神情也放松了许多。终于,他可以将自己心头的石头放下了。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他急切地问:“那你为什么回来?”

村民似乎没有注意到付忠成脸上微妙的变化,仍旧自顾自地说道:“我?我以为是村长给村民们发粮食呢!”他搓着双手,似乎并不急于解释,“结果呢,他们又去祭祀上杀猪杀羊,我还以为这些是给大伙吃的,结果还是扔到大海去了,还说是祭给‘神’的。”他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显得有些困惑,“我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有人告诉我,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神’的庇护,说明天村子就会转运,我实在不懂,这个‘神’是怎么谈条件的。”

付忠成听着这些话,心中的不安逐渐消散,但他的眉头却微微皱起。虽然村民的话让他感到释然,但与此同时,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底升起,像是被某种隐秘的力量所操控。

“那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呢?”付忠成的语气略微提高,脸上的焦虑已经开始减轻,但他依然心存期待,仿佛只要这个问题有了答案,一切都会明朗。

“我不知道啊,多半要等到傍晚才会回来吧。”村民一边回答,一边有些好奇地看向付忠成,“怎么,您找他们有事?”

“哦哦哦~没事没事。”付忠成松了口气,随即将自己之前的焦虑掩藏在笑容中,“原来是这样啊,我是昨晚才到村子的,还不知道他们有这个习俗,真的是吓坏了我。”他努力笑着,笑声中夹杂着一丝解脱,也带着一丝自嘲,仿佛是被自己先前的恐惧吓到了。

村民对付忠成的反应似乎没什么特别的疑虑,只是微微点头,似乎并未在意他的变化,转身继续说道:“没事吧,那就等他们回来吧。”

付忠成心中松了口气,面上的表情也慢慢恢复了镇定,但他仍然无法完全抚平内心的不安。村民的解释看似合情合理,但那种诡异的仪式感,以及祭祀的行为却让他心头的某种警觉丝毫没有减弱。他忍不住再次打量了一下这位村民,想从中寻找更多线索,但面前的村民似乎无意再多做停留。

付忠成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地叹了口气。明成则低声问道:“爸爸,祭祀到底是什么?他们的神又是什么?”

付忠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过头,望着远方的村庄,心中却像是被一层阴云笼罩。他的声音低沉:“祭祀的,可能就是他们的信仰吧……”

村民仔细打量着付忠成,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索。“那你是——”

“付忠成。”他轻声回应,刚说完,村民的脸上骤然绽放出兴奋的光芒,仿佛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原来你就是付忠成啊!哎呀!真是太感谢你拯救了我们村子!要不是你呀我们今天连祭拜‘神’的机会都没有,我看哪你才是活神仙啊——”村民的话语里充满了感激,眼神中透露着不加掩饰的崇敬。

付忠成闻言,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尽管外表面带笑容,内心却依旧沉浸在疑惑中。他拯救了整个村庄,这句话听起来太过于简单,仿佛他与这座村庄的联系,早已不止是表面上的陌生人。“村民们没事真是太好了!”他感慨道,仿佛阳光洒在他身上,驱散了心中的阴霾,但那股隐隐的不安依旧萦绕心头。

“这是你儿子?”村民忽然注意到付忠成身边的男生,目光落在付明成身上,看他并不像是一个孩子,倒像是快要成年的模样。

“嗯,是的。”付忠成有些紧张,虽然嘴角依旧微笑,但他的心跳却开始加速。他心中迅速盘算着该如何介绍,“这是我儿子,明成。明成,快跟叔叔打个招呼。”

“叔叔好!”付明成的声音透着成熟与礼貌,眼神中透露着些许胆怯,但却依然坚定地注视着村民,给人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感。

“好好好....”村民脸上露出友好的笑容,但那笑意中似乎隐藏着某种复杂的情感,“敢问您多大岁数了?”

“嗯——38了,我儿子14了。”付忠成不敢说出自己真正的年龄,话语有些迟疑,但还是勉强给出了答案。

“哦哦哦!快40了,看不出来啊!你这么年轻,难道真是‘神仙’?”村民调侃着,眼中闪烁着幽默的光芒,但眼神却始终没有从付忠成的脸上移开,仿佛在细细揣摩什么。

“走,到我家里坐坐如何?”村民笑着说道,语气轻松而热情,但那份热情里似乎也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期待。

付忠成觉得村民如此热情,自己又不好推辞,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他心中的警觉依然未消,但还是决定暂时放下防备。于是,付忠成和付明成跟着村民,沿着青石小路缓缓走回村子。

四周是生机勃勃的田野,绿油油的稻田随风起伏,宛如波浪一般,在阳光的照耀下,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宁静而温暖。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稻谷气息,仿佛一切都进入了梦幻般的平静,然而这份宁静却也掩盖着某种让人不安的沉默。

付忠成的脚步在这片温暖的田野间显得沉重,他的目光不停扫视周围,试图寻找一些能够解答心头疑问的线索。而付明成,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安静和观察,眼神深邃,仿佛在用自己的方式感知这片土地的每一寸。

村民的家坐落在村子边缘,青石小路被晚风吹得微凉,稻草串悬挂在屋檐下,随风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某种呢喃声在低语,隐约带着一丝不安。付忠成停在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敲了敲木门,门板发出轻微的回响,打破了周围的寂静。

“你们都进来吧,随便坐。”屋内的声音清晰而亲切,村民推开门,屋里透出一股淡淡的柴火香,混杂着饭菜的气息,让人感到些许温暖。

付忠成迈步进入屋内,房间不大,却井然有序。四周的墙壁是裸露的青砖,没有多余的装饰,显得有些冷清。屋里各处都挂着灯笼,发出微弱的光,照亮了室内简单而干净的摆设。八仙桌擦得光洁如新,桌上放着一盏油灯,灯火微微摇曳,温暖的光芒仿佛驱散了夜晚的寒气。“家里简单的摆设,别介意啊。”村民笑着招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拘小节的随意。

“哪里哪里,挺好的。”付忠成笑了笑,轻松脱下外套,拉着明成在桌旁坐下。尽管外表平静,他的心里依然有些隐隐的不安——这些简单的生活细节,显得与这座村庄的奇异沉寂格格不入。

厨房里传来阵阵“咔嚓咔嚓”的切菜声,伴随着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汤锅翻滚的咕噜声,仿佛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又让人感到一种微妙的安慰。

“我的妻子正在做饭,马上就好。”村民笑着说道,语气轻松,“现在也正好是我吃午饭的时候了,你们远道而来,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话音刚落,厨房的门帘被掀开,一个中年妇人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刚炒好的青菜。妇人脸上带着朴实的笑意,步伐轻盈,边走边说道:“没啥好招待的,就家常便饭,你们别嫌弃啊。”

“哪儿能啊,这香味我都闻到嘴馋了。”付忠成笑着站起身,接过那盘青菜,眼睛不禁亮了起来。

村民妻子笑着回到厨房,接连端来一小碟腌菜和一锅热气腾腾的猪肉汤。汤的香气四溢,汤面上漂着几片青葱,炖得软烂的猪肉看上去极为诱人,显得简单却格外满足。

明成抬眼看了一眼妇人,眼神微微游移,随即又看向桌上的饭菜,轻轻地说:“谢谢阿姨。”

村民妻子抿嘴笑了笑,温和地摆摆手:“都客气啥啊~快吃吧。”她的笑容温暖而真诚,仿佛没有任何外界的事物能打扰到她的平静。

餐桌上的气氛显得轻松而亲切,付忠成和明成边吃边聊,气氛逐渐温暖。然而,这样简单的生活细节并未完全安抚付忠成心中的疑虑。吃过饭后,村民妻子麻利地收拾了碗筷,厨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洗碗声。屋内的油灯发出柔和的光,照亮了木桌上茶杯的倒影,以及几人略显疲惫的面庞。随着屋里渐渐安静下来,他的思绪也悄然回到了他之前对村庄和祭祀的种种猜测中。

村民从旁边的木柜里取出一小罐茶叶,动作熟练而自然。他倒了些茶叶入粗瓷茶壶,随后拿起瓢,向壶里倒入一瓢滚烫的开水。茶壶轻轻放在桌上,村民又从抽屉里摸出三个茶杯,微笑着说道:“来,喝点茶,解解油腻。”

付忠成接过茶杯,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嘴角微微扬起:“这茶真不错,淡中带甘,比城里的好多茶叶都好。”

村民笑着摆摆手:“自家种的野茶,都是随便采了晒干的,哪比得上城里的好东西。”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嘲,却没有多做解释。

“哪里哪里,乡下的东西才是最原汁原味的。”付忠成笑呵呵地接话,顺势靠在椅背上,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此时,屋内的安静与村民的热情让他短暂放下了心头的警惕,他不由得开口:“昨天晚上我住在村长家里,早上起来发现人都不见了,我还以为——”

听到这话,村民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但他很快恢复了自然,轻声插话道:“嗨,村里人都去拜神了。每年这个时候,村里都要祭拜‘丰收神’,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拜神?”付忠成眉头一挑,心头微微一震,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现在还有这样的习俗啊?”

“嗯。”村民点点头,眼神平静,似乎在轻松地讲述,然而语气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沉重,“我们这地方穷,庄稼是命根子,谁都不敢大意。以前村里出了些事,自打拜了这‘丰收神’,年年风调雨顺,所以大家都敬着供着。”

付忠成的心头一紧,隐约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紧盯着村民的眼睛,试探着问:“出了什么事?”

村民抿了一口茶,眼神有些飘忽,语气含糊:“都是老黄历了,跟你们外地人说了也不信。反正神灵庇佑,我们这村子也太平了很多。”他的话语轻描淡写,但语气中的不安却让付忠成心生疑虑。

“能不能给我们说说?”付忠成略带兴趣地问道,语气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些许迫切。他心中的那股不安,似乎随着村民的话题越发升腾。

村民的目光突然变得深沉,他低声道:“好吧,既然你这么感兴趣,那我就告诉你们。但你们可不要告诉其他人。”他语气严肃,似乎在做出某种承诺,而那一刻,他的眼神变得深邃,仿佛回到了某个遥远的过去。

“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你就放心吧。”付忠成笑着说道,试图缓解气氛,但他心中的不安却愈加强烈。这时,付明成并没有开口,而是安静地观察着村民,眼神中隐隐透出一种不易察觉的洞察力。

“我们不会说出去的。”付明成轻声说道,语气平淡,但那份直觉般的敏锐却让村民的神情微微一滞。村民的眼神闪了闪,似乎有些犹豫,随即又低下头,将目光落在茶杯上,轻轻晃动。那一刻,时间仿佛变得缓慢,屋内的空气也变得凝重,茶杯碰撞发出的“叮叮”声在寂静中格外响亮,仿佛每一声都敲打在付忠成的心头。

村民的目光不自觉地移向窗外,隐约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沉默感。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回忆着什么:“你们可要保证不说出去。”他再度低声叮嘱,眼中透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威胁,“这事儿,讲出来没几个人能相信。”

“你放心吧,我们真的不会说出去的,再说,我们在这里又待不长久。”付忠成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但内心的波动却让他说话时的语气多了几分不自然。那种神秘的威胁仿佛已经悄然弥漫在空气中,环绕着每个字句,渐渐侵蚀了这个宁静的空间。

付明成依旧没有说话,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村民的脸,像是要从他的每一个微小的动作中解读出更多的线索。突然间,他似乎感知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紧张,仿佛村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在刻意掩盖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的心跳微微加速,直觉告诉他,这段话背后一定隐藏着无法忽视的真相。

村民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可言喻的沉重:“几十年前,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一件可怕的事。那时候,村里闹了长时间的旱灾,庄稼颗粒无收,人心惶惶。可是,不久后,‘丰收神’显现了,给我们带来了大雨,庄稼丰收,大家都相信是神灵庇佑……”

他的话音顿了顿,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付忠成和明成的心头同时涌上一阵强烈的预感——这只是故事的开始,真相正在逐步浮出水面。

“我爹曾跟我讲过,很久以前,村里的日子没有现在这么好。”村民低声说道,目光渐渐转向窗外的漆黑夜色,似乎是在追溯过去的岁月,“庄稼刚够温饱,除去一家人吃的,也剩不了多少粮食,但大家都知足,觉得有口饭吃就够了。可谁也没想到,突然有一天——”

村民的话突然停了下来,他的语气变得更加低沉,像是带着某种难以承受的回忆。屋内的空气随着他的沉默而变得愈发压抑,沉重的记忆似乎在空气中弥漫。

“那天晚上,天上突然乌云密布,毫无征兆地就下起了暴雨。雨势大得惊人,像是老天爷勃然大怒一般。”村民继续说,语气愈发低沉,仿佛他自己也在回到那个记忆的深处。“村民们急得不行,拼命往外跑去分流,可是那洪水啊,根本拦不住。”他说到这里,语调微微颤抖,仿佛在回忆一场无法避免的灾难。

“洪水来得快,也来得凶,田地一片片地被淹了,庄稼全泡了汤,连人都没能逃过。那一晚上,村里死了不少人,活下来的连家里的口粮都没了,全都被冲得烂七八糟。”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着那些死去的村民,声音中带着几分沉重的痛苦,“从那时候起,饥荒就开始了。村里人没有了粮食来源,饿死的不计其数,自杀的也有不少。为了活下去,村里人像疯子一样四处寻找食物,连树皮、草根都不放过。我爸爸也是吃这些东西才勉强活下来的。”

话音落下,屋内的空气显得异常凝重,付忠成的目光紧紧跟随着村民,仿佛在等待他继续讲述下去。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让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法言喻的恐惧。付忠成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关于丰收神的故事,还有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村民停了停,眼神中透出一丝回忆的凝重:“我们没什么办法,只能照他说的做。第二天一大早,村里人全都跟着老人,走出了村子,一路朝村外的方向去了。”他顿了顿,眼神似乎迷离了片刻,“那个地方啊,就在村子外不远,翻过一小片田地,再走过一条泥路,就能看到一个悬崖边。悬崖前方,是一座黑压压的大山,云雾缭绕,山脚下看不清,像是一张巨大的嘴巴,要把人吞进去似的。”

他说到这里,微微吸了口气,继续道:“那地方平时没人去,杂草丛生,鸟兽无影,风吹得特别厉害,站在那里都能听到呼呼的风声,就像山里有什么东西在低声喘息一样。老人带我们到了悬崖边,让我们全都跪下来,朝着那座大山磕头,说是向神明忏悔。”

“跪在悬崖边?”付忠成眉头微皱,心里泛起一股异样的感觉,眼神也不自觉地往窗外扫了一眼,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在桌面上,温暖的光线让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矛盾。

“是啊,就在那儿。我们跪在地上,背后是呼啸而过的凉风,可前方的大山像座巨人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村民的声音变得更低,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刻,“我们也不敢多想,跟着老人磕了头,祈求神明的原谅。”

村民停顿了一下,轻轻将茶杯放在桌上,他的眼神透过窗外,仿佛在寻找某个隐藏的答案。“磕了不知道多少下,老人突然站起来,说神明开了口,愿意原谅我们,但条件是,每年这一天,必须带着供品到这里来祭拜,不能缺席。于是,我们便把这一天定为‘祭神节’,年年都去,谁也不敢落下。”

话音落下,屋内的空气愈发沉闷。付忠成的目光紧紧跟随着村民,仿佛在等待他继续讲述下去。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感到一种深深的无法言喻的恐惧。这不仅仅是关于丰收神的故事,似乎还有着某种更为隐秘的力量,潜藏在这片土地上。

“后来呢?”付忠成忍不住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内心的好奇和焦虑交织在一起。他深知,这个故事的背后,定有某些他必须揭开的秘密。

村民轻轻地把茶杯放下,低声说道:“后来,大家都跟着那老人在祭祀的地方周围建起了一座祭坛。可是,那场祭祀之后,奇怪的事就发生了。自那以后,村里再也没有人死过,连年丰收。有人说,这是神明的庇佑,也有人说,是我们做了什么让神满意的事情……”

村民的目光再一次飘向窗外,午后的阳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仿佛某种无形的面纱遮掩了他脸上的表情。他的语气逐渐低沉:“那场祭祀之后,村里的人开始信奉丰收神,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偶尔,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依然潜藏在我们身边。”

屋内的空气变得更加沉闷,神秘的气氛让付忠成的心跳微微加速。他明白,这个村庄背后隐藏的秘密,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期。屋外田间的风声轻轻吹过,带来了一丝久违的清凉,但这种清凉在他心里却无法抚平内心的不安。

付忠成不禁又问道:“那些‘不为人知的东西’是指什么?你们从来没想过,神明背后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村民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眼神中透着一丝犹豫,他低声说道:“这些事情,我们村里人谁敢深究?神明庇佑我们,庄稼丰收,谁还敢去问不该问的东西?”他顿了顿,目光暗了下来,仿佛某种无形的压迫正在逼近。话音中的沉重感越来越明显,房间内的气氛愈发凝重。

付忠成的心脏几乎停跳,他意识到,村民所说的神明庇佑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加复杂的事情。而那一夜的祭祀,恐怕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突然,一声嘎吱的响声打破了沉默。房门猛地被推开,村民不禁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去。

站在门口的,是村民的妻子。她站在那里,目光直直地扫过屋内的几人,似乎没有意图打破这种沉默,却依旧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她慢慢走进屋内,声音不紧不慢:“这件事情你既然给他们说了,那我也不得不对于村里的祭祀说出自己的感想了。”

村民的表情微微一变,眉头轻轻皱起,装作正经地说道:“你说。”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桌旁,轻轻坐下。她的目光深邃,仿佛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这样开口过。“村里的祭祀,听说已经有很长的年份了,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她的声音低沉而缓慢,“粮食的确丰收了,村民的生活也的确变好了,但我总觉得里面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付忠成和明成的注意力也不自觉地转向了她,她的话语中有着某种隐隐的警告,仿佛她知道什么,却没有完全说出来。“你猜后面怎样?”她的眼睛透过窗外的阳光看向远方,仿佛在追溯那些过去的岁月,“后来几年,似乎真有神明眷顾一样,一年比一年收成好,甚至像最初的两年一样丰收。至于神明是不是真的存在,我也不敢说。”她的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像是思考着如何措辞,“反正这些规矩,都是老辈人留下来的,我们这些后辈照着做,谁也不敢质疑。”

她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在无声地挣扎,又仿佛在权衡着是否该将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揭开。村民此时的神情变得更加凝重,他低下头,仿佛在掩饰什么。

空气中充斥着一种隐秘的紧张感,付忠成和明成相互对视,都能感受到那种似乎被压抑已久的不安。

村民抬手摸了摸茶杯,仿佛在平复自己渐渐涌上的情绪:“只要庄稼长得好,日子能过下去,这些事儿,谁还敢多问呢?”

“也就是说,这个‘神’真有这么厉害?”付明成目光锐利,话语中透着一丝冷静的思索,“那不是挺好的吗?”

村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缓缓说道:“是啊,这样是挺好的……我们也一直这么觉得。可再后来,村里却又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儿……”

他说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村民妻子,仿佛在寻求某种允许,她微微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难言的叹息,低声说道:“是人开始不明不白地死去了。”

“死了?”付忠成皱起眉头,心中一阵紧张,“是灾荒又来了?”

村民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更加复杂,像是回忆起一些无法释怀的恐惧:“不,不是饿死的。那时候村里每家每户的粮食都够吃,甚至还富裕,根本不可能因为饿而死。他们生前身子还是好好的,没一点毛病,突然口中吐血后就倒下,再也没起来。最奇怪的是,死后耳朵也在出血——有的甚至眼睛里也在出血。”

付忠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被自己脑海中浮现的画面吓得几乎说不出话来。那种死状的异样,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冷。

付明成的眼神微微一变,脸上没有恐惧,反而是一种探究的神色:“请过大夫吗?”

“当然请了。”村民苦笑一声,声音中透着深深的无奈,“可不管是城里的大夫,还是山里的土郎中,谁都说不清楚这些人是怎么死的——你说这奇不奇怪?”

付忠成的脸色愈发凝重,心中对‘丰收神’的疑虑逐渐加深:“那村里人是怎么解释的?”

村民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像是在嘲笑自己曾经的无知:“解释?谁说得清?后来啊,大家就把这叫作‘死病’。谁家要是有人得了这病,那就等于在劫难逃了。”

“‘死病’……”付明成重复了一遍,语气低沉,像是在消化这些信息。“后面得了这病的人,会怎么样?”

村民妻子接过话头,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安,眼神中也有隐隐的恐惧:“不会折腾,也不会喊疼,就像是突然没了魂儿似的,安安静静地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然后离开村子,找块土地把自己埋了……好像是自己知道命不久矣,怕连累家人。”

“自己埋了自己?”付忠成的心头一震,不禁失声道,“这,这不大可能吧?”

村民抬起头看着他,眼神中多了一丝古怪,像是见证过某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不可能?唉,要不是我亲眼看过,你打死我也不会信。可村里人都见过——就连小孩也见过。谁得了‘死病’,头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人就没影了。过上几天,家里人出去找,就会在村外的荒地里看到被动过的泥土,向下挖掘,定能找到失踪的人。”

村民的语气渐渐变得低沉,仿佛在回忆那些让人心头发凉的往事。屋内的气氛因为他的话变得更加沉重,那种压抑的气氛让人几乎无法呼吸。付忠成和明成都没有说话,他们的目光紧锁在村民身上,仿佛在等待他继续揭开这个被掩埋的秘密。

村民的妻子没有再插话,但她的眼神里也有一种不安和恐惧,仿佛她知道更多,却又不敢言说。她的双手紧紧握住茶杯,指尖微微发白,像是正在与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对抗。

付明成在深思之中,但付忠成听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打破沉默,问道:“村里人就没怀疑过,这是不是……某种诅咒?”

“诅咒?”村民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深深的无奈,“谁知道呢。有人说是‘丰收神’特别要的祭品,毕竟得‘死病’的人,都算是把自己献给了神。也有人说,这是神对我们不够虔诚的惩罚。”他顿了顿,似乎有些迷茫,声音低沉,“不过,无论怎么说,那东西总是让人心里发毛。”

“那你们怎么处理这些事?”付明成追问道,语气冷静却透着一丝锐利,似乎每个字都在撕开村民口中的沉默。

村民顿了顿,眼神微微闪躲,低声道:“还能怎么办?村里人只能更加虔诚地祭拜,年年都得去悬崖边上供奉神明,祈求祂保佑家人平安。谁也不敢不去,谁也不敢多问——幸好,得病而死的人没有闹饥荒时候死的人多,不然人心惶惶、又都变成疯子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在将那些不愿提及的恐惧藏进心底。

村民妻子轻轻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低声补充道:“死了一个两个,剩下的人也得活着,这日子还是得过。说到底,神让庄稼长得好,也算是照顾我们了。至于那些离开的人……我们只能当他们是献祭给神的了。也是不知哪路神仙保佑我们,我们俩人还没有患上这病……”她的话语里,带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恐惧。

屋里一时沉默下来,只有油灯的火苗微微跳动,映在几人的脸上,显得格外阴沉。屋外的风透过窗缝吹进来,撩动了门帘,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远处的大山正在无声地低语,讲述着不为人知的故事。整个房间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阴影所笼罩,令人感到沉重压抑。

付忠成缓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勉强压下心头的异样,却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儿子。他注意到,付明成微微垂下头,似乎思考着什么,神情比平时更沉静了一些。明成的手指轻轻敲着茶杯的边缘,目光深邃,仿佛已经进入了某种陌生的境界。他没有再开口,但眉头却微微蹙起,似乎已经意识到,这一切并不像村民们说的那么简单。

付明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目光直视村民:“你去过那个地方吧?”

村民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显然注意到了付明成眼中的不寻常。他沉默片刻,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却还是点了点头,轻声道:“去过啊,年年都得去的,不然怎么叫‘祭神节’呢?”他的语气有些机械,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每年一度的仪式,“这次只不过是特殊情况,才这么早回来的,前面我也说过原因。”他的话语里有些闪烁其辞,仿佛某种情绪让他不愿再深入讨论。

村民妻子的脸色微微变了变,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向窗外望去,仿佛在避开某种不可言说的东西。屋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付忠成不敢贸然追问,而是转头看向明成,心中涌起一阵不安。

“那你能不能把祭拜的过程跟我说清楚?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规矩?”付明成的语气虽然平静,却透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力量。他的眼神沉静得像一潭深水,直直地盯着村民,让对方心里没来由地一阵发毛。

村民犹豫了一下,咽了咽口水,低声说道:“祭拜……也没啥特别的规矩,就是按祖辈传下来的做法,一步步来。”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接着说道:“祭拜的当天一早,全村人会先去村口集合,带着供品出发。供品一般是牲口,比如鸡、鸭、猪、牛等——但一般都是大型牲口,体型小的就只能是陪品。另外还有稻谷、酒,还有一些手工做的东西,比如草鞋或者布衣,都是我们村里人自己准备的。”

村民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我们从村口出发,走到那个悬崖边。途中,路越来越难走,杂草丛生,树木摇曳不定,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悄悄窥视。到达悬崖时,四周的雾气像是有意识地缭绕在我们身边,压得人喘不过气来。那时候,即使是大白天,四周也弥漫着一股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沉寂感。”

“到了那儿,大家会先把供品摆在老槐树下——老槐树是村民为了让村里人记住祭祀地点种下的。那树下有个石台子,是专门供神明用的,平时谁也不敢靠近。”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起那个地点的压抑气氛,“那石台旁有一个神秘的符号,我一直不敢多看,也没敢问别人是什么。但听说是神明赐予的,谁都不能轻易触碰。”

“然后呢?”付明成追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冷静的紧迫感。

村民抬头看了他一眼,缓缓说道:“把供品摆好以后,村里会选一个人出来,这人得是村里除村长外最老、最有威望的长辈,他会带着一炷香,跪在石台前,点香、磕头。我们其他人就围在后面跪着,也跟着一起磕头,但不能说话,只能心里默念,祈求神明保佑村子平安、丰收。”

“光——只是磕头?”付明成皱了皱眉,语气里多了一丝不解。

“当然不止。”村民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老长辈磕完头之后,会拿起供品中的牲口,宰杀在石台前,血要滴在石台上——这叫‘血祭’,是我们祭神节最重要的环节。杀牲的时候,全村人都得闭着眼睛,不能偷看,谁也不知道血流到哪儿去了,反正看了肯定不吉利。”

“闭着眼睛?”付忠成忍不住插话,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杀牲还要闭眼?那不是……”

村民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不是怕吓人,是怕神明不高兴。这规矩从最开始的祭祀传下来的,说是血流的时候,神明就降临了,如果有人睁开眼睛,就会把神明的样子看到,会遭报应的。”

“神明的样子?”付明成低声重复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

“嗯。”村民点了点头,表情有些僵硬,“等牲口杀完了,血洒在石台上,长辈会带着剩下的供品,把它们放到悬崖边,推下去。然后,大家再磕头,祈求神明收下这些东西。最后一切做完了,长辈会领着大家往回走,谁都不许多看一眼,必须直接回村。”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更加紧张,低声补充道:“不过,祭祀之后总有些异象。比如,一年祭祀完毕,村里有几个人的耳朵会开始莫名出血,或者听到远处传来的低沉的呼喊声。每年祭祀之后,村里的人都会神神秘秘地把家里门窗紧闭,说是神明的怒气不应被窥视。”

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补充道:“你可别以为我们迷信,这规矩可是年年都遵守得好好的,从没出过岔子。”

付忠成听得头皮发麻:“那悬崖下面是什么?供品推下去,落到哪儿去了?”

村民摇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不知道,从来没人下去看过。反正那里被当作神明的居所,谁都不敢靠近。老人说,神明会收走该收的东西,我们只要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付明成轻轻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所以,从来没有人下去查看过吗?没人知道祭祀之后,神明收取的到底是什么?”

村民顿了顿,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几乎低到耳语:“没人敢问,谁敢问呢?那是神明的地方…就是传说中,神明的‘世界’。听说有些人不听话,偷偷下去过,结果就再也没回来……”

付明成沉思片刻,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村民:“那么明天,你能不能带我去那个祭祀的地方?”

“那个地方外人是绝对不能去的!”村民大声叫道,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们说会引起神的愤怒!”

付明成又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大家都要一起祭拜的吗?”

村民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苦笑着说道:“我前面不是跟你们说过了吗?”

“我没注意听。”付明成语气淡淡,眼神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你能不能再详细说说,这其中的原因。”

村民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好吧。其实原因很简单——前几年,祭拜确实灵验得很。粮食的丰收比我们预料的还要好,甚至可以说是喜出望外。村里的日子也好过了,家家户户都能吃饱饭。村子里的人口也多了起来,翻了一倍都不止……”他停顿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不安,声音低沉地继续道:“‘死病’的事儿虽然让人害怕,但它并没有影响村里人的总数。我们村的人数是越来越多,家里的娃一个接一个地生,就算偶尔有几个得了‘死病’,也没减什么人。”

“那听起来,神明还算对你们不错。”付忠成插话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

“是不错。”村民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可这两年,村子里发现粮食的收成已经没以前那么好了——比起祭拜最初几年,现在的收成甚至比不上闹饥荒之前的丰收。庄稼长得也没以前那样壮实,连村里最会种地的老农都说,这几年田里的土像是瘦了,施了多少肥都不管用……”

“我不是给你们解决了那个问题了吗?”付忠成突然叫道,声音带着急切的反问,“庄稼还是有些长不出来?”

“你的确帮助我们解决了庄稼问题,但天总不顺人意啊!庄稼的收成还要看天气因素。”

“后面发生什么事了?”付明成看着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隐隐的压迫感,“对了,那个说你们对神不忠的老人呢?他现在还在吗?”

听到这个问题,村民一愣,表情有些复杂:“他早就死了……祭祀没几年他就走了。那时候我们还感叹,他离开得真不是时候。”

“他也是得了‘死病’吗?”付明成继续问,声音低沉却带着丝丝探究。

“不,不是。”村民连忙摇了摇头,语气中透着一丝奇怪的轻松,“他死的时候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闭上了眼睛,没出血,也没有什么症状。就是正常的老死——人老了,身体机能会逐渐彻底衰退,和正常死亡是一样的情况。”

付忠成看着村民的神情,忽然心生疑问:“那你刚才说的‘天气因素’呢?这些年,天气变化是不是和祭祀有关系?神明不是保佑你们丰收吗?”

村民脸上的表情一滞,显然他没准备好回答这个问题。他犹豫了一下,才慢慢开口:“其实,我们也注意到了,最近这几年的天气越来越难以预测——不单单是庄稼收成差,连天气的规律也变得不那么准了。以前,春天种下的田地总能按时迎来甘霖,可近两年,不是旱灾就是暴雨,导致很多地的种子根本无法发芽,甚至到了秋收季节,也总是比预期少了很多。”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又带着隐隐的恐惧:“有时候我想,神明真的在看护着我们吗?如果真是它的旨意,那为什么会有这些变化?是不是我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惹怒了它?”

付明成的目光没有离开村民,他低声道:“那你们不打算再祭拜了吗?”

村民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我们还是会去,但今年的祭祀,我心里一直不安。”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如果神真的生气了,我们这些年为神奉献的血和牲口,真的能平息它的怒火吗?”

“嗯……”付明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那你妻子呢?我们回来时,她不是正在炒菜吗?按你说的,这一天全村人都应该去祭拜的,但你妻子却没去,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村民的脸色突然一变,语气压低了几分:“她是外地人,她不能靠近那个地方。”

付忠成愣了一下,插嘴问道:“外地人?也就是说她不是这个村子里人?”

村民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我媳妇是我从外村娶回来的。我们村的规矩,只有本村的人才能去祭拜‘丰收神’,外村人不允许靠近那个地方,更别说参与祭拜了。祭神节这天,她一直都是待在家里,根本不敢出门。”

村民的眼神微微躲闪,他继续低声道:“规矩就是这样,她平时倒也习惯了,只有这一天,总要多注意些。”

付明成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问道:“那村里人知道她是外地人吗?”

“知道。”村民点了点头,语气显得平静,“我们村从来不隐瞒这些事儿。其实,村里人还挺鼓励跟外村人联姻的。你可能不信,早些年,村子里的人口增长得太快,眼瞅着亲戚家的孩子都快凑成一对了,村里长辈就开始劝大家多往外走走,娶外地媳妇,嫁外地丈夫——嫁过去了的女人就按照那边的习俗生活了。”

付忠成听得一愣,忍不住问道:“鼓励联姻?那不是跟你们祭拜的规矩冲突了吗?外地人不是不能靠近祭拜地吗?”

“是不能靠近。”村民苦笑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但这两件事没什么关系。神明不管谁进村,只管祭拜的人是不是本村的血脉。只要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村里人按规矩来祭拜,神自然会庇佑我们。外地人嘛……就当是帮我们延续血脉,保证村子兴旺罢了。”

付明成点了点头,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他目光低垂,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的茶杯,似乎在梳理思绪,又像是在等待时机。屋子里的空气显得格外凝重,油灯的火苗偶尔跳动,发出微弱的光,照在每个人的脸上,似乎每个人的心思都在暗潮涌动中交织。

过了一会儿,付明成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村民,语气坚定而冷静:“那这样,明天,你带我去那个地方。”

村民的神情瞬间变得紧张,他急忙摇头:“不行!绝对不行!那地方是神明的神圣领域,不允许外人靠近!这可是触犯规矩的事儿!”

“我知道你会这样说,”付明成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但你必须明白,我不打算放弃调查的机会。明天,如果你不带我去,我就会直接去找那座悬崖。”

村民的脸色变了变,似乎在权衡什么。他突然闭上了嘴,目光飘向窗外,似乎在躲避付明成的眼神。沉默蔓延了几秒钟,空气中的压抑感愈发明显,周围的光线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昏暗起来,仿佛屋内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不安。然后,他低声说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付明成没有立即回答,缓缓站起身来,缓步走向窗户,视线透过玻璃看向外面渐渐昏暗的天空,似乎在从那片空旷中寻找某种答案。他的声音依旧冷静,但字句中却透出一丝坚定:“我想知道神明背后隐藏着什么,想知道村里的祭祀是否真如你所说的那样单纯。你提到的‘血祭’,以及你妻子作为外地人不能参与祭祀的规矩,这些我都觉得很不寻常。”

村民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进行内心的挣扎。他的表情越来越复杂,眼中闪烁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和恐惧。终于,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缓慢:“你说得对……这些事情确实不简单。你愿意知道真相,我也不能再隐瞒。”他停了停,似乎下定了决心,“好吧,明天我就告诉你怎么走,但我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为什么?”付忠成忍不住问道,语气带着不解和焦虑,“不就是祭拜的地方吗?你们村里人年年都去的啊!明天你还不能去了?”

村民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慎重和一丝恐惧:“你不知道。那地方早就被村里人奉为圣地。非村里人不得靠近,而且要是被发现村里有人带外人进去了,不管是谁,全都得被赶出村子。我们村从来没有破过这个规矩,也不敢破。”

付忠成微微一愣:“这么严重?”

“嗯。”村民叹了口气,声音低了几分,“就连我们村里人,每次去祭拜都得十分小心。谁也不敢随便乱说什么,生怕惹神明不高兴。外人就更不用说了。要是让村里人知道……唉,后果可不是谁都担得起的。”

他的话语刚落,付明成便开口说道,语气冷静而坚定:“好吧,你不用去,告诉我怎么走就行。”

付忠成听得心头一紧,连忙说道:“明成,你在说什么呢?那地方既然这么受村里人的维护,我们就别去了吧!”

“不。”付明成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犹豫,“我一定要去。”他转身看向村民,眼神沉静而笃定,声音压得很低,“告诉我怎么走就行。至于你,不用担心,我会小心,不会被村里人发现的。”

村民犹豫了一下,表情明显有些挣扎:“你一个人去?不行……那地方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地方……”

“放心,我不会乱来的。”付明成直视着村民的眼睛,语气笃定,带着一股压迫感,“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我不是普通的外人,也不是来打扰神明的。我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弄清楚。”

村民的眼神复杂得像是一团纠结的线。他看着眼前这个少年的脸,心中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个少年眼中的沉静和笃定,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仿佛他眼前的人并非凡人,而是有某种超乎常理的力量。与此同时,又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在悄然涌动,让他感到无法拒绝这个请求。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村民的目光游移不定,仿佛在挣扎、在权衡,一股无法言喻的紧张感弥漫在两人之间。房间里安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听得见,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一切都充满了压迫感。终于,村民低下头,声音压得更低,仿佛在与自己做最后的斗争:“好吧,我告诉你。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都绝对不能做出任何让村里人怀疑的事。也不能……惹怒神明。”

他的声音几乎低得不可闻,但那份急切和恐惧却深深嵌入空气中:“从这屋子出门后,沿着村口那条往东的泥路走,翻过两片田地,再顺着右边的小路走下去,大约半个小时,就能看到悬崖了。悬崖边有一棵老槐树,树下就是村里人摆放供品的地方。”

他停顿了几秒,似乎在做出最后的决定,眼神中充满了某种无法言说的警告:“记住了,别留下任何痕迹,别带任何东西去,也别试图带走什么。那地方……虽然平时没人,但听村里人说,神明的眼睛,比人看的远——虽然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万事小心为好。”

付明成微微点头,神色没有半分动摇,语气依旧冷静而坚定:“我记住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村民叹了口气,又看了付明成一眼,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开口。他摆摆手,声音低沉而急促:“那你就自己去吧。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你记住,这事儿千万不能让我和妻子扯上关系。”

“你放心。”付明成的声音低而冷,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我一个人去,不会有任何麻烦。”村民也不再多言,似乎对这件事的结果已经心知肚明,只是他眼中的复杂与无奈依旧未曾消退。

屋外的夜色愈发沉重,村民的妻子轻声说道:“这么晚了,你们也不用回去了,就在我们这儿歇一晚吧。我去给你们收拾房间。”

“不用麻烦了,太感谢了!”付忠成连忙摆手,“我们知道回去的路。”话虽这么说,但他心头一阵不安,隐约觉得自己并不如他说的那样确定。

村民的妻子笑着摇摇头,说道:“客气什么呢,你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多留一晚不碍事。”说完,她转身走向里屋,脚步轻轻地在静谧的屋内回响,仿佛每一步都在拉扯着那股无法言喻的紧张感。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但她的话却像是无形的牵绊,让房间内的氛围变得愈加沉闷。灯光在墙上投射出长长的阴影,似乎在随时吞噬着每个人的心情。

付忠成看向村民,笑着说道:“真是太感谢你们一家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嗨,客气啥。”村民摆了摆手,语气轻松,但眼中却有一丝难以捉摸的警惕,“不过,明成啊,明天的事你一定要小心行事。那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凡事多留个心眼。”

付明成点点头,表情平静,声音却透着一丝笃定与冷静:“我知道了。”他的目光没有从村民脸上移开,仿佛已经决定了某种事情,冷静的眼神中透出一股让人不敢质疑的决绝。虽然语气不急,但他眼中的坚定和沉默,让空气变得沉重,仿佛所有话语都已不再重要。

没多久,村民的妻子收拾好房间,从里屋走出来,提着灯的手微微摇晃,灯光在她脸上投下了一层幽暗的阴影,映得她的表情有些模糊,像是从某个不为人知的世界走出来的幽灵。“好了,床铺干净得很,你们今晚就好好睡一觉吧。”

“谢谢您,太麻烦了!”付忠成站起身,连连道谢,语气中有些紧张,他明显不敢与这陌生的环境太过亲近,似乎每个动作都能触动某种未知的危机。

“没事没事,早点休息吧。”村民的妻子挥了挥手,脸上带着微笑,但那微笑中却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深邃,仿佛背后藏着什么秘密。她提着灯走回厨房,脚步轻盈而沉默,仿佛与这夜晚的寂静融为一体。

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灯火的光影在墙上跳动,仿佛在低声诉说着无法言明的故事。窗外的风声显得愈发寂静,带着一丝不安的寒意,整个村子仿佛沉睡在一片深沉的黑暗中,安静得令人心生压抑。这个夜晚,仿佛什么都被压在了黑暗的深渊中,随时可能爆发出某种无法预料的灾难。

付忠成的目光没有离开窗外,内心的不安愈发强烈,他知道,明天将是一个无法回头的开始。付明成则依旧安静地坐着,沉默如同房间中的那道阴影,带着一种不容打破的决心与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