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母亲为人类祈爱

1913年的春天，罗伯特得了一场重病。生病的那几个月，大家都认为他没有希望了，但他很快就康复了。身体刚刚好，父亲就带他去神灵湖钓鱼了。老黑奴也跟着他们一同前往，他一边给罗伯特的鱼钩挂上蚯蚓，一边讲着这个湖的故事，还有“神灵湖”名字的由来。他说，是因为一个美丽姑娘的幽灵，夜里会游荡在水面上，因此得名“神灵湖”。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一个富有的农场主的女儿爱上了一个贫穷但正直的小伙子。在相爱相伴的日子里，他们在洒满月光的湖面上划着小船，度过了无数个美好的夜晚。后来，他们觉得彼此再也不能分离了。小伙子恳求姑娘的父亲答应他们的婚事，但这位父亲却固执地拒绝了小伙子，还威胁说如果小伙子敢再到他的家里来，就杀了他。无奈，这对恋人只好计划在一天晚上私奔，但当小伙子把梯子架在姑娘的窗下帮助她逃出来时，姑娘的父亲开枪打死了他。姑娘看到心爱的人已经死去，便跑到湖边投水自尽了。人们寻找着姑娘的遗体，终于，在一个月光清澈的夜晚，他们看到了姑娘正在水面上游荡。人们划着船来到了湖心，来到了姑娘面前。老黑奴说，鱼儿在满月的时候是最容易咬钩的，但因为那个美丽姑娘的幽灵漂在水上，他还是不忍在那里钓鱼。

罗伯特兴致勃勃地回家后，给母亲讲了神灵湖的故事，还有老黑奴的话。他对母亲说，主日学校的老师曾读到过《圣经》中耶稣在水上游荡的段落，他想让母亲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母亲告诉他，这些事情都是在一些不同寻常的日子里发生的，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不会再有了。罗伯特渴望去水上漫步或航行，而且他喜欢骑自行车。他对母亲说，他打算什么时候造一辆可以在水上骑的自行车。

1914年，战争爆发了，曾经在美西战争中服役的加尔文·戈登上尉对此非常关注，他每天都读报、谈论着战事。罗伯特很快也对战争产生了兴趣，向父母询问其他参战国的事情。他会一坐几个小时，听他的母亲读《圣经》中的《启示录》，其中有关于世界大战的预言：一个国家将会攻打另一个国家。

罗伯特的母亲告诉他，他的外祖父在内战中屡建战功，外祖母则为此经历了种种艰辛，还有母亲的曾祖父如何在1812年的战争中作战。她还谈到了他的祖父——罗伯特·戈登上校（他正是继承了他祖父的名字）以及他如何在内战中闻名，后来罗伯特的父亲又如何追随罗斯福上校，并在1898年的美西战争中成为一名上尉。罗伯特的长兄赫伯特生于1894年，次兄拉尔夫则于1898年在父亲奔赴战场后出生。母亲度过了许多焦虑的岁月。在父亲离开家去参战后，她又为孩子们担忧。她每时每刻都在祈祷着战争的结束。

她说：“博比，你父母的家庭都是军人世家，但我希望你能成为一名宣传反战的牧师和传教士。尽管你的哥哥赫伯特在旧金山的不幸去世对我来说是一次沉重的打击，而且我一直都没有从这一事件中完全恢复过来，但我宁愿他是这样的死法，也不愿让他在战争中丧命。我清楚地记得你父亲离家参战后我所度过的那许许多多的不眠之夜，也记得当你的父亲回来时我是多么的高兴。那时，我每天向上帝祈祷，希望战争能够早一天结束，希望我的儿子们永远不再经历战争。”

罗伯特说：“妈妈，我长大以后，要做一名传教士，告诉人们要和平不要战争，但为什么上帝不来制止战争呢？”

“儿子，战争是魔鬼的事业，不是上帝的事业，《圣经》告诉我们，必须让魔鬼暂时放纵一下，不过我们在《启示录》中读到，撒旦要被束缚一千年。我希望我能活着看到那一天，我相信你一定会的。在你出生前几天的一个夜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觉得我看到旧金山和洛杉矶在两天之内就被某种战争机器摧毁了，我的一个儿子的生命就要在那里完结了，但他得救了，而且后来他拯救了他的国家，也为世界带来了和平。我想我梦到了旧金山是因为赫伯特是在那里去世的，但不知为什么，我感觉这不仅仅是一个梦，你就是作为一个和平使者而降临的。”

母亲的梦想与希望以及对罗伯特的期盼，在小罗伯特的头脑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他的哥哥拉尔夫总是与他争吵，还要和他打架。这时，罗伯特就会对他说，神希望我们和平，母亲希望我们成为和平使者，我们是不会打架的。哥哥叫他“棉花脑袋”，因为他的头发特别白，还嘲笑他是胆小鬼，但罗伯特十分有耐心，没有发脾气。母亲因此而称赞他，并告诉他，《圣经》说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让愤怒的情感升腾起来。

全国的经济都出现了问题，棉花价格过低使戈登上尉几乎一贫如洗，他和孩子们不得不靠努力干活来养活自己。他想强迫小罗伯特下地干活，帮助种植棉花，但遭到强烈的反抗。这个时候，小罗伯特身上显现出了一些他从祖父和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偏见。罗伯特总是在房子的周围玩耍，摆弄父亲的工具，谈论他将要实现的伟大发明。他的母亲很赞同并尽量鼓励他，却从来无法让罗伯特下地干活。他谈到过成为传教士，谈到过伟大的发明与发现，却总不愿意从事重体力劳动。

1917年，美国加入了世界大战，小罗伯特11岁了。他很想参军打仗。他的哥哥参加了军队。小罗伯特说，如果他不能去为自己的国家而战，他就会待在家里搞发明，来帮他们赢得这场战争。他与哥哥相处不很融洽，因此，当哥哥去打仗时他很高兴。

他的父母仍然处于贫困之中，但无法劝导小罗伯特下地去做任何事情。小罗伯特不停地四处修修补补，摆弄父亲的工具，想要造出一辆能够在水上骑的自行车，这样，他就可以在附近的湖面上航行了。他试着用各种木材制作自行车，但都没有成功。母亲建议他用薄雪松板，因为雪松耐水，重量也轻，很容易浮起来。最后他终于成功地用雪松制成了自行车轮，当他把加热熔化的松脂倒进缝中，他真的能够骑着车在湖面上航行了，但不久自行车的轮子漏了，小罗伯特连人带车落入了湖里，还好，他带着自行车游了回来。

罗伯特不是那种遇到挫折就气馁的孩子，他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克服了困难。他曾试着把自行车的内胎安到水上自行车上，但是失败了。最后，他把汽车内胎放到他的木轮的内侧并充上了气。充气后的轮胎紧贴在木轮的内侧，使自行车浮了起来，于是，他就能骑着他的水上自行车自由自在地游荡在湖面上了。

母亲赞扬他说：“博比，你想成为伟大的发明家的梦想总有一天会实现的。你拿着爸爸的工具忙着搞发明，这不是在浪费时间。”他的哥哥拉尔夫还是一直叫他“愚蠢的博比”和“母亲的梦想”，说他永远都一事无成，因为他不愿意像其他人那样到地里干活。但罗伯特的母亲总是他忠实的知音。母亲帮他学习功课，用各种方式鼓励他，坚信他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这些都鼓舞着罗伯特去做更伟大的事。

水上自行车的成功激发了罗伯特的雄心，使他渴望再度实现头脑中的其他发明。他告诉母亲，他梦见了一只长着白色翅膀的鸟儿从海上飞过；他骑着这只鸟儿周游各国，并受到了热情的款待，回国时又得到祖国人民的欢迎。父亲说这是“白日梦”，但母亲却很感兴趣，不断地鼓励他。罗伯特很少与父亲或哥哥交谈，他愿意对母亲吐露心声。母亲鼓励他，因为她觉得罗伯特是她在大儿子死后自己虔诚祈祷的结果。上帝又赐给她一个儿子，让他来到世上实现自己对过世的大儿子给予的期盼与希望。

罗伯特与其他男孩不同。他好像从不想跟他们一起玩，就喜欢一个人待着；谈吐的方式也不一样，他只把母亲当做知心朋友。母亲似乎比任何人都了解他，他也总是在有问题的时候到母亲那里寻求解答，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去母亲那里寻找安慰。

母亲常常对戈登上尉谈起罗伯特，告诉他儿子是一个奇特而又不同寻常的孩子。她认为儿子拒绝去做体力劳动不是因为懒惰，她相信那是因为儿子具有超常的头脑。如果进行适当的教育和培养，将来他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能为父母带来荣耀。她说，博比有着超越这个时代足足一百年的思想，应该对他进行教育并允许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发展。父亲尽管无法理解他，但也同意了母亲的看法，并决定在罗伯特十三四岁的时候送他去特克萨卡纳上学，让他学些东西，开发他的潜能。

上学后，罗伯特遇见了他第一位真正的密友沃尔特·肯尼尔沃斯，他能够理解罗伯特，能够在学校里对罗伯特提供帮助。沃尔特是一位富有的木材商的儿子。他拥有金钱所能带给他的所有好处，学习也很优秀。对于不喜欢语法只喜欢历史和数学的罗伯特来说，沃尔特给予了他很大的帮助。沃尔特常常帮他做语法和地理方面的作业。他们成了忠实的朋友。罗伯特把自己的远大计划告诉了沃尔特，他希望成为一名伟大的发明家，想要接受教育并到世界各地去旅行，了解自己的国家并学些东西，实现那些他认为能够在战争时期对国家有所帮助的想法。

他听说过祖父在内战时的很多惊险故事以及父亲在美西战争中的各种经历，所以他渴望成为一名伟大的战士，效忠自己的国家。他几乎用自己所有的时间阅读报纸，并关注战事的发展。他对美军在海外所取得的胜利非常关注，当他们开始扭转对德战争的局势时，他兴高采烈地告诉母亲，他知道星条旗永不会落下，只要美军与对方开战，胜利肯定是属于我们的。

沃尔特·肯尼尔沃斯也有志成为一名战士，并想在化学方面进行探索和发明。他的愿望是将来能成为一名伟大的化学家。尽管两个男孩成长的环境和条件有着天壤之别，但这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的友谊。随着岁月的流逝，这种友谊反而愈加成熟。两个人总是在一起，沃尔特还经常邀请罗伯特到他家里去。沃尔特的父母也都很喜欢罗伯特。

1918年停战以后，罗伯特问父母这会不会就是最后一场战争了，他们表示当然希望如此。但罗伯特说，他读过了《圣经》，认为最大规模的战争还没开始。他开始不断地表达新发明的各种想法，比那个时代超前了好多年。他请求父母允许他离开学校到一家汽车制造厂上班，以便学习更多有关机械的知识，学习怎样把自己设想的发明付诸实现。

1919年夏季学期结束时，沃尔特的父亲J.H．肯尼尔沃斯先生让罗伯特在暑假里到他的公司工作。下班后，沃尔特和罗伯特常常开车出去兜风。七月的一天，他遭遇了一次车祸。汽车翻了个底朝天，罗伯特的手臂骨折了，还受了内伤。他被送到医院里躺了几个星期才得以康复。有了这次事故的教训，母亲非常担心，认为最好还是让博比回农场干活，不要再到城里工作了。

哥哥拉尔夫刚刚从法国回来，他经历了战争的磨难，但好在没受什么重伤。罗伯特在事故后回到家中休养。他与哥哥仍然争吵打斗，两人几乎无法相处。起因都是罗伯特不愿干农活或不愿帮助哥哥。

罗伯特说服了母亲让他在秋天的时候回到学校，因为他已经有了很大进步，希望有一天能在肯尼尔沃斯先生的公司里得到一份差事。

1919年秋天，罗伯特回到了学校，但他的功课进步很慢，身体也不太好，他无法集中精力取得更大的进步。学年结束时他勉强通过了考试，他在数学和历史方面一直很用功，进步很快，但在语法、写作和地理方面成绩一直很差。沃尔特·肯尼尔沃斯不得不在这些方面帮他。

1920年春天，学校放假前，罗伯特的父亲在别人的帮助下经营起了棉花种植园。他认为罗伯特最好能在夏天的时候回家帮他干些农活。但这孩子再一次拒绝了。这招来了哥哥的强烈不满和辱骂，哥哥叫他“愚蠢的发明家”，还说他这样不愿做农活，今后一定会一事无成。他说罗伯特想要成为“绅士罗伯特”，还叫他“白领小子”。罗伯特与哥哥的这些分歧和争吵使母亲很苦恼也很失望。因为她想要孩子们和平相处。罗伯特告诉母亲，只要哥哥在，他就永远不再回家；他要一直留在特克萨卡纳上学，直到完成学业。然后他要去肯尼尔沃斯先生那里工作。母亲相信他，说她知道一切都会平安过去，让罗伯特努力学习，抓住一切机会，准备在学业结束后接受肯尼尔沃斯先生给他的工作。

戈登上尉在战争期间种植棉花取得了很大成功。棉花价格奇高，因而攒了些钱。但是到了1920年，棉花价格迅速下滑，收入微薄，他们再一次陷入了贫穷的困境。罗伯特在这一年的春夏又生疟疾，而且病得很重，即使他想去工作也不可能了。到这个时候，罗伯特除了试着摆弄摆弄父亲的工具、谈谈他要在今后完成的发明和其他了不起的事情之外，对任何工作都不再渴望。由于严重的疾病和事故的原因，他的母亲一直很宠他，而父亲则把他看成是母亲的负担或麻烦。母亲对小罗伯特抱有极大的信任，因为他是那样地坚持信仰，笃信《圣经》。罗伯特常常整天阅读《圣经》，与母亲交谈，向母亲提出有关《圣经》的问题。他渴望能到世界各地去走走看看，想要探访那些陌生的地方。尽管他非常爱他的母亲，但他为实现梦想还是离开了家去了解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