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 溪 沙

慕容嵓卿妻

满目江山忆旧游，汀洲花草弄春柔。长亭舣住木兰舟[1]。        好梦易随流水去，芳心空逐晓云愁。行人莫上望京楼[2]。

【注释】

[1]舣：停船靠岸。[2]望京楼：望着京城的楼。莫上望京楼，是劝告游子，不要到京城猎取功名，以免辜负青春。

【品读】

这是一个令人悲痛的爱情故事。一个书生叫慕容嵓卿，离家外出求学求官。妻子在家苦苦守候，作了这首《浣溪沙》词。词中回忆自己与夫君一起游春的快乐，叙述了思念丈夫的一腔衷肠。一个百无聊赖的春天，她来到江边，回忆起许多温馨的往事。满目的山山水水，都勾起她美好的回忆。在水中小岛的草地上，鲜花盛开，夫妻携手同游，席地同坐，说不尽的柔情蜜意。可是好梦不长，回忆只能是回忆，梦中的相亲相爱，去得那么快。她默默地看着天边的云，芳心揉碎，空把一腔愁绪，托付给天边的白云，而此时不知在何处的丈夫能知道这一切吗？更使她感到可悲的是，路上仍有纷纷行人，在抛家别妻，向京城而去呢！所以她想真心诚意地告诉他们，别上那望京楼了，家里有人苦苦地盼你回去呢！温柔的妻子浪费了青春，终于等来了空手而回的丈夫。这个故事本来该结束了。但慕容先生在家待了一段时间，看看生计无着，只好又决定出去碰碰运气。可是这次妻子死活不让他走，他只好带她一起赴京。谁知走到苏州时，妻子一病不起，客死他乡。慕容悲痛万分，买了棺材，但又无钱雇船扶棺返乡，只好把妻子的灵柩寄于苏州雍熙寺中。妻子死后，魂魄不散，仍在惦念远行的丈夫，经常夜里到寺中的走廊上出没，悲伤地唱着她几年前写的这首词，劝告来往行人，不要忘了家中的盼望与等候。寺里寄住的学子们很惊奇，但总是只听到唱歌和人影出没，却没有人见到过这个女子。好事的人抄下这首词，传阅珍藏。后来传到慕容嵓卿手中，他惊奇地说，这是亡妻写的词，外人从来不知道，你们从哪儿得来的？有人告诉他苏州雍熙寺夜里闹鬼的事，慕容嵓卿十分悲伤地说，那就是亡妻的寄居之地啊！

这个故事当然是人们编造出来的，但也准确地典型地反映了一般读书人的艰辛和读书人妻子的无限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