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混乱

“快离开院子!”青南晏低呼。屋里睡着的人被惊醒,将会第一时间发现他们。

“我的内力还未恢复。”华阳峰道。

到赤峰堂后,华阳峰先是被封住了周身大穴,然后入口的食物应该也是掺了药的,但为了保存体能,又不能不吃。

青南雨墨眉头一紧,迅速指了指院墙外她和青南晏过来时藏身的树:“那里。”

青南晏和青南雨墨一边一人拉住华阳峰的胳膊,墙头借力后,三人迅速落到树上,借助树冠掩盖身形。

三人刚蹲下藏好,锣声一声比一声急促,正向这边靠近。

青南雨墨没想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说起来话长,但实则青南雨墨两人下去,加起来前后不过两刻钟,上来时,院子里的人都还没醒。

下一瞬,刚才远处敲锣那人已经迅速跑到了近前,从树旁经过跑远了,口中不断高呼救火。

树上的三人齐齐松了口气,这才明白,不是被发现了。此时在树上站得高,看得远,果然看到刑堂及其附近耳房升起滚滚浓烟。

这么大的动静,这暗牢外院睡觉的人果然都醒了,纷纷穿好衣服出来。一出来就发现院子里值夜的人,横七竖八都睡倒了。

“不好,有人劫狱!”几个人纷纷查看,发现地上的人只是晕过去了,又迅速朝井口下去了。留下四个人在院内院外迅速翻找查看了起来。

不多时,下了井的人又迅速上来道:“快去禀报,有人私闯暗堂劫狱,人已经不见了!”

一时间,赤峰堂的夜晚不再平静,人纷纷醒来,东奔西跑,救火的救火,找人的找人。

所幸青南雨墨两人穿的夜行衣,华阳峰又身着一件藏青色劲装,夜色浓重,借着树冠遮掩,赤峰堂的人一时半刻看不到树上来。

但他们不可能一直待在这儿,得想办法迅速离开。

这大火烧的好,刑堂和暗牢在两处,刑堂失火,倒是刚好迷惑敌人,让人以为他们去邢堂了。可现在院子里的人已经知道华阳峰不见了。

果不然,没过多久,匆匆赶来一人,一脚踹向值班首领,红色的披风被风挂起又落下,应是梦中惊醒后赶来的。

此时,青南雨墨在靠近小院一侧,离赤峰堂的人最近。青南雨墨发现这人很年轻,看身形顶多二十出头,那暗红色的衣服和领口的两道暗纹,证明了这人在赤峰堂是有些地位的。

“暗牢就这么一个入口都守不好。”一张口,年轻的嗓音十分平和,但却不敢让人忽视,有一股子迫人的感觉。

“大人息怒,小的已经派人在四周搜索了,看情况,他们应该离开没多久……”

那人打断:“那找到了吗。”

暗牢首领就是今晚在值房内睡死过去的其中一个,此时脊背和额头都无声滑落了冷汗:“暂时还没有。”

青南雨墨屏息听着,右前方却又传来了动静。

“哎呀呀,让本少主看看,这是谁呢?”隔老远就听到了声音,红烨子殷带着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过来,讥笑道,“红烨子钧,又让我逮到了吧?这回,我看你如何向父亲交代,华阳峰现在可是在你手上丢的。”

“拜见少堂主。”周边的人都弯腰向红烨子殷行礼。

暗牢首领口中的大人,也就是红烨子钧,听到脚步声回头,等红烨子殷走近,才垂下眼帘,向红烨子殷拱手行礼:“见过少主。”

“哼!”红烨子殷冷哼一声,“依我看,也不用找了。你也不想想,华阳峰既然跑了,还会让你们这些废物抓到吗?红烨子钧,你们还是提前去父亲面前告罪吧。”

说着,红烨子殷加快了步伐,与红烨子钧擦肩而过时,声线低了些:“别白费力气了,本少主的东西,你这辈子都别肖想!”

周边离得近的暗堂守卫,都把头压得很低。

红烨子钧不语,等红烨子殷身影逐渐远去,才抬眸看了一眼前方,微微欠身道:“少主慢走。”

青南雨墨三人蹲在树上看着,听到红烨子钧的名字时,都有些惊讶。三人互相对视,都微微摇了摇头。

红烨子殷走后,暗牢首领请示红烨子钧接下来的行动。

红烨子钧平静地说道:“不必了。派人排查一下暗牢各处,今晚值守的人,全都一一核查,以后巡夜的人数和时间重新安排。”

安排下去,暗牢的人带着人迅速离开去做了。

红烨子钧视线扫了一圈,最后定在院门前的两棵树上。

青南雨墨凝神,手已经握紧了剑柄。

两息后,红烨子钧迈步进了院子。而后到了院内的小亭里,纵身一跃,朝井口下去了,红色的衣摆一闪而过。

确定人都走了,青南雨墨三人轻轻从树上跳下来,迅速离开。一路上,三人借着院墙树影等的掩护,时而贴着墙根潜行,时而踏着屋顶滑行,快速到了西面外墙。

三人越过墙头,落地就是一片草地,右前方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小径蜿蜒而上,即是青南雨墨和青南晏来时的路。

三人往上走,翻过矮坡,就看到四个黑影迎过来。

华阳峰正警惕,就听青南晏道:“华阳师兄,自己人。”

等人影渐渐靠近,果然是碧霄堂的弟子,是在这里接应的。看到青南雨墨一行,皆是大喜。

“堂主,华阳堂主,你们总算出来了。”

“是啊,堂主,大师兄,你们再不出来,我们就要发信号冲进去了……”

“一切顺利,先撤。”青南雨墨止住几人的低声念叨。

青南雨墨和青南晏进赤峰堂约是寅时初,现在大概是寅正两刻。一行人不敢耽搁,怕何煜夏扬等急了,也怕赤峰堂追过来。

再走出去一截,就到了青南雨墨她们上来的那片崖壁,崖壁下就是水云湖。

那四个来接应的碧霄堂弟子当先下去了,青南雨墨看向华阳峰:“你呢?”

华阳峰暗自运转内力,感受着体内真气逐渐恢复,遂点了点头。

于是青南雨墨也往下跳,同时运起内力减缓降落速度。快要到底时,青南雨墨一脚蹬在崖壁上,身影朝湖边一块岩石而去,脚尖轻点岩石,一个旋身卸去一些内劲,而后稳稳落地。

刚要看华阳峰和青南晏下来了没,却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巨响。

青南雨墨瞬间往前方看去,只见湖中心往前,也就是靠近与何煜夏扬分开的那个湖岸处,炸出一片白浪,水花四溅,水云湖的平静被打破。

青南雨墨迅速朝对岸奔去。

青南晏后脚落地,也早就看到了对面的情形。本想跟上,可回头看了一眼,还是在原地等待。

只见华阳峰左手攀着一根垂下的藤蔓,脚尖轻点崖壁,一点点往下移。离地面还有八九米高时,藤蔓的长度已经不够了,华阳峰松手后直直往下,等快要到底时脚一蹬,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后落在青南晏前方空地。

青南晏收回微微抬起的手,问道:“华阳师兄,还好吧?”

华阳峰摇摇头,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笑道:“没事,让师弟见笑了,内力不足,多费了点功夫。”

青南晏也笑道:“师兄平日里的内力,非是我能比的,今天机会难得,让我小胜一回,可不要觉得我下你面子啊。”

又听前方传来一声巨响,两人不再说笑,也迅速赶过去了。

青南雨墨一路过去,远远就看到水面上有一大团黑色的东西,走近时立刻骇了一跳。

似人非人的一个大脑袋上长了三只眼睛,每一只都大如铜铃,眼睛是深绿色的,泛着幽绿的凶光。脑袋以下的身子都是触手,足足有十几只的样子,还粗细不同,最里边被触手包围的似乎就是它的主体。外围的触手只有手腕粗,越靠近中间的触手越粗,足足有大腿粗,大小不一的触手蠕动起来,像十数只蛇在翻滚。

这东西浑身上下呈灰黑色,此时身上有一些藤蔓,显然是何煜夏扬等人弄来束缚这东西的。何煜夏扬伙同霁清堂的弟子一起,将六七根藤蔓缠绕在了那东西身上,想要将它往岸上拖拽。

可藤蔓在这东西面前,显然不堪一击。

青南雨墨高声呼道:“快躲开!”

下一瞬,十几根触手一同发力,藤蔓迅速崩裂。力道顺着崩裂的藤蔓过去,拉着藤蔓的十几个霁清堂弟子,包括何煜夏扬,瞬间被震飞,一部分被甩到岸上,一部分跟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掉落在水里。

那东西的触手顺着水窜过来,瞬间拉住了两三个落水的弟子。

青南雨墨运气,迅速跃到被触手缠住脚的几个弟子跟前,青影剑光闪烁,水面炸开几道白花,被切断的触手翻腾了几下后没了动静。

“快射箭!”

听到青南雨墨这一声提醒,岸上的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挽弓射箭,箭羽滑落,有的落入水中,有的插入那东西皮肉里。

会水的弟子互相帮衬着,迅速将刚才落水的三四个人都拉上了岸。

何煜夏扬刚才在侧边使力,藤蔓被震断的时候,也掉在了水里,这会儿顺势从水里挪到那东西背后,一把剑噗嗤刺入它后背,浓稠的血腥味传来。

只听一阵痛苦的嘶鸣声响起,何煜夏扬再次被掀飞。

因为不确定这东西的要害在哪儿,这水怪下半身又都是触手,看起来只有脑袋这里致命。为了更准确地插入利剑,何煜夏扬是跃起后迅速动手。

这东西很是庞大,利剑刺入后,何煜夏扬握着剑直接挂在半空,还没来得及松手就听到水怪痛苦的叫声,十几条触手扭曲滚动。听到动静时,何煜夏扬下意识用内力护着身体。可下一瞬,就被两根粗壮的触手甩在胸口,嘭一声砸在岸边。

而那水怪受了痛,可能知道人多势众,一溜烟躲回了水下。

“唔!”何煜夏扬疼出声来,一瞬间感觉自己的胸腔都要碎了,气血翻涌,喉头一股腥甜。

一旁的弟子赶来要扶起何煜夏扬:“师弟,没事吧?”

“啊!别别别——”何煜夏扬赶忙阻止。

“好痛啊,你们别碰我,让我躺会儿,我胸口下边一动就疼。”何煜夏扬痛得直哼哼。

确定水面没有动静,青南雨墨一个转手将剑回鞘,足尖在水面轻触,两三个水波漾开,落到对岸。

青南雨墨几步走到跟前,华阳峰正收回查探何煜夏扬脉搏的手,顺便摸了下何煜夏扬喊疼的地方。

华阳峰道:“没什么大问题,心脉受到震击,左下方肋骨骨折了,加之内力损耗过度,回去好好养养就行。”

听此,青南雨墨问道:“夏扬,怎么回事?”

何煜夏扬龇牙咧嘴道:“别提了,今晚真是倒血霉了。你们刚走没多久,我就被那水怪拖下去了,被它反复折腾,当个球一样抛来抛去,呛了一肚子的水。要不是师兄弟们,我还不一定上得来呢。”说着把他们如何与水怪缠斗绘声绘色讲了一遍。

“水云湖什么时候有这么个东西?”华阳峰听了十分奇怪。

青南雨墨听了何煜夏扬那一长篇描述,眉头紧锁:“夏扬,你莽撞了,下次直接发信号。突然出现这东西,它什么来历,攻击性强弱,你们通通不清楚。这一次是人多侥幸,否则就不是呛两口水的事了。”

何煜夏扬觉得很冤:“雨墨姐,我是突然被它袭击的,它先攻击我,我还不能还手吗?而且我都不知道你们找到华阳大哥了没,你也没发信号弹,我突然发信号万一暴露了你们怎么办?”

青南雨墨语气严肃:“即便不给我传信号,也该往回传一个消息。”

说罢看了一眼天色,催促道:“夏扬,下次长话短说。行了,回去吧。”

然后一行人打扫了一下现场痕迹,能遮掩的都遮掩了一下,才迅速往回返。

一路上,比来时更花了些时间,等回到清流山庄,天色即将破晓。

何煜夏扬找了大夫来看肋骨,确定不严重,找了板夹固定,休养一段时间就行。

一行人都累的不行,只想快点休息一下,有伤的看伤,而后也都快速休息了。

因心里记挂着事,青南雨墨、华阳峰等人都没睡太久,将近巳时,大家都起了。可到了议事厅时,才发现缺了何煜夏扬。

一问才知道,何煜夏扬泡多了水,又因为内力损耗,身体疲累,竟然没抵住,睡下后就发起了热,越烧越严重,前不久才刚刚退下来了些,现在还在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