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府后花园,君厉一人在此独饮,徐莹莹跑过来一把夺去他的酒壶,“大叔,你不要命了?太医说了你不能饮酒。”
“莹莹,我高兴呀,”君厉双眼微醺,“当年第一次见辰弟,瘦瘦小小的一个人,抱着几乎没有重量,却像个小太阳。”
在冰天雪地中,他们相互取暖,君厉从未见过如此顽强的生命,就像投进他枯槁人生的亮色,那种新奇的感觉唤醒死寂的心。
从此,他学会反抗,学会对糟糕的人生说不。
自卑的太子终于敢于面对不公平的人生。
可是迟了,他的太子妃等不到他回来,等不到他扬眉吐气,君临天下。
君厉的太子妃,徐莹莹的前世是小官庶女,是妖妃为了羞辱他的工具,君厉是不得志的太子,但到底是天潢贵胄,心有傲气,也看不起徐莹莹。
可是当从小不被看重的太子第一次听到,他也是被爱的,有人一心一意喜欢他,从很小时候的惊鸿一面开始。有人愿意和他面对未来的风雨,君厉彻底沦陷了。
君厉恨那时候只会回避的自己,那是个懦夫,陌生的心动让他害怕,暴戾,明明喜欢,却让徐莹莹走,不要待在他这个废物身边。
没有人告诉君厉该怎么爱,等君厉知道爱,已经无人可爱。
君厉手落在徐莹莹脸上,今生的莹莹是被捧在掌心长大的女孩,不是谁的附庸,璀璨耀眼,不该与他的执念一起腐朽。
“萧殿下?你的名字好奇怪。”
曾经去过东洲的心腹告诉他,这是东洲对皇子的称呼,是殿下的意思,可是君唯清不知道,他只记得一直抚养他的嬷嬷是这样叫他,有时叫殿下,有时叫小殿下,君唯清三岁时候,嬷嬷因为一场急病去世,临死前一直不敢合眼,嬷嬷说了什么,君唯清已经不记得,只记得嬷嬷叫自己小殿下。
后来遇上一个来自东洲的落难修士,学了一些文字,根据发音,他觉得自己的姓应该是“萧”,于是就有了萧殿下这个名字。
东洲那时候挺乱的,诸国林立,国朝更迭,君厉以为君唯清是东洲亡国皇子,虽然是落魄的凤凰的,但骨子里的野心掩盖不住,小小一只就敢口出狂言,学着他的臣下效忠他,助他夺回一切,被君厉一把捞起,“做孤的弟弟吧,做名副其实的殿下。”
一路走来,转眼之间,那个小小的少年也终于成家立业了,他也可以放心去了。
第二日晨起,君唯清眉眼却蕴着淡淡的愁绪,宁慕欢的兴致也跌到谷底,气得一把推开君唯清往外走。
然后被君唯清拦腰从身后抱住。
宁慕欢咬牙切齿掰开君唯清紧扣的双手,“宸王殿下,你要是不乐意,昨晚就不要爬床,现在皱着个眉头给谁看?”
君唯清赶紧解释,“我是担心兄长。”
“陛下?陛下怎么了?”
“欢欢,我们走吧,今日我成了亲,兄长肯定要让我入朝做事,我不想……”
“好你个君唯清,我没想到你是真的不务正业,那个男人不是成家立业,我告诉你,没门,陛下对你这么好,你居然如此没心没肺,不想着替兄分忧解难,走,跟我去见陛下,”君厉这些天为他们的婚礼忙里忙外,宁慕欢可以感觉到,君厉对她好,完全是因为爱屋及乌,满心祝福君唯清幸福。
结果君唯清如今还想躲懒,宁慕欢都替君厉不值。
君厉看着一对新人携手敬茶,心里不住欣慰。
“弟妹,该改口叫兄长了。”
“兄长,”宁慕欢奉上茶,干脆改口,君厉笑得嘴都合不拢,点点头,“叫了兄长,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朕这弟弟要是敢欺负你,告诉兄长,兄长替你做主。”
辰弟的媳妇真好看,一看就是个好姑娘,莹莹也喜欢,如此,他就放心了。
“你第一次喊朕兄长,兄长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这块玉玺就当你们新婚礼物吧。”
“谢……”宁慕欢才说了半个字,才回过神来君厉说了什么,抬头,眨了眨眼睛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方玉玺已经摆在她面前,君厉依然慈爱亲和,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弟妹喜欢这礼物吗?”
“兄长,这玩笑开不得,”君唯清已经跪下,君厉见此蹙起眉头,“君辰,朕金口玉言,你敢违抗圣旨?”
“事关国本,兄长不可任性。”
转眼两人就陷入对峙,而对峙的原因匪夷所思,徐莹莹站在宁慕欢身边,将手里的瓜子分一半给她,轻车熟路,显然不是第一次。
“是兵临城下了?”
“是呀,国都周围都是皇朝的兵,兵强马壮。”
“国库亏空了?”
“嗯,国库里串钱的绳子都要烂了,那些东珠滚了一地,我上次去时差点就滑倒了。”
“是臣子造反了?”
“如今的臣子都是君厉一手提拔的,要是君厉让他们造反,他们估计会自杀谢罪。”
宁慕欢:“……”
“所以是我夫君又造反了?”宁慕欢掏出狼牙棒,被徐莹莹摁住,“如果这样,大叔做梦都会笑醒,大叔期望这一天已经很多年了。”
君唯清以为瞒住了君厉,可是君厉什么都知道,“君氏皇朝怎么就比不上一个楚国?不就是皇位吗?哥哥给你你不要,非要跑到楚国去抢。”
“哥,你别误会,当一年七个月的太子已经要我命了,哥,你饶了我吧。”
“朕不是和你商量,”君厉推开君唯清,向宁慕欢卖力推销手里的皇位。
“咳咳咳,”宁慕欢赶紧收起磕了一半的瓜子,玉玺已经塞到宁慕欢手里,君唯清已经把头摇断。
这完全超出宁慕欢的预料,她以为君厉就算看重君唯清,也不过是委以重任,谁知道会委以皇位。
宁慕欢现在也想逃,可是这沉重的爱意让宁慕欢无法拒绝,只能白眼一翻,捂着脑袋往后一退,倒在君唯清怀里,“夫君,我脑袋疼,疼得受不了,你快带我回去休息。”
君唯清急得魂飞魄散,飞快抱着宁慕欢回房间,放在床上,立刻抓起宁慕欢的手,“欢欢,还疼吗?我看看。”
宁慕欢噗嗤一笑,收回手,“亏你还是神医?这都看不出来?我演的。”
君唯清关心则乱,听到宁慕欢喊疼,那里想那么多,如今松了口气。
“是我误会你了,兄长这样,吓得我都不敢待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