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白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问出了她早有定论的问题。
“陈雪寒,你就是柳州陈府的那个少爷吧?”
陈雪寒听到她问,微微顿了顿便承认道:“是,你怎么会问这个?”
裴月白没答他的话,而是继续道:“那你说你的命在陈府之中,难道是指某个人吗?”
女子的直觉是不讲道理的,陈雪寒表露出来含糊的感叹,在裴月白耳中跟直接告诉她结果没什么两样。
陈雪寒却窘迫起来,既然自己挑明了身份,那裴月白应该就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沉吟片刻,陈雪寒才缓缓道:“是,抱歉……”
陈雪寒的道歉是给裴月白的,自己逃婚这件事如今在裴月白眼里是板上钉钉了,虽然裴月白也做了同样的事,但逃婚这件事似乎还是女子更难堪些。
“哈!”
裴月白笑的有些牵强,但从陈雪寒的角度看的并不真切。
“好好的你道哪门子歉啊,你看我不也是做了一样的事了!真是的,早知道你跑了我就老实的在家呆着了,谁还跑来跟你受这份罪……”
话里的语气初时还有强笑之意到最后渐渐低落了下去。
“抱歉……”
陈雪寒也只能这么说。
“嗨!没事!我也对不起你了!”
裴月白提高音调,仿佛要赶走那份莫名低落的心情道:“我们这也算是不谋而合了,看来咱俩在合作之前就挺有默契了!若是我们都不逃……应该就不会有这些事了吧。”
这话意味难名,陈雪寒也沉默下去,心中莫名涌起歉意。
“裴小姐。”
陈雪寒第一次这么叫她,自己也有些别扭但声音却是沉稳。
“别那么叫我!”裴月白忽然轻喝出声,陈雪寒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身体颤了颤,不由得心中歉意更深。
“我不太习惯,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叫我……”
裴月白搜寻了一下记忆,忽然悲哀的发现陈雪寒从没有真正叫过她什么,不由得心情一下子跌落到了谷底。
二人就这么尴尬的僵持片刻,裴月白终于再次开口。
“你去陈府要找的,也是一个侍女吗?”
裴月白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问,明明知道答案,明明知道那个答案会让自己更难堪,明明自己根本不该有这份难堪。
可她还是要问,仿佛是要给自己一个痛快一般。
“是。”
陈雪寒的声音不大,但却足够清楚。
“希望你最终能找到她!”
裴月白仰起头,看了看天色,那一弯弦月似乎永远都不能圆满。
“我一定找得到。”
陈雪寒明白自己这句话有多伤人,但他却一定要说。
“恩。”
裴月白不在说话重新上路。
挑明了彼此真实的身份,二人先是尴尬了一段时间,随后却更加放得开了,一路上裴月白不停说了很多她幼年的趣事,陈雪寒也把北陵道宗的一些事情当故事讲了出来,听得裴月白两眼放光,一愣一愣。
“哇!不用每日锻炼累的一身臭汗,只需要终日打坐就能保持身体的强度!这也太方便了吧!”
“陈雪寒!是不是每天打坐也能保持身材啊!皮肤会不会好?”
“那什么战技真有那么厉害!我这样的高手在那边算几重天?肯定有那什么虚玄境了吧!”
“什么!才聚灵四五重!?不可能!你肯定是瞎掰的!这故事也是瞎掰的!”
“喂!你刚才那故事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以后多给我讲讲好不好?我也拿出去显摆显摆……”
“喂!你怎么就这么睡着了?我去!这么烫!陈雪寒!陈雪寒!”
树木杂生的山沟之中,裴月白急速狂奔起来,借着漫天星光飞快的寻找着可以用以躲避藏身的地点。
“蠢货!少爷伤的那么重,她还跑的那么颠簸!废物!早晚杀了你!”
山沟一旁的半山腰上,遮蔽星光的树荫之下,一袭侍女装的宝宁孤身立于此地,看着山沟中奔跑的两人,眼中呈现出爱与恨两种分明的神色!
“少爷……你竟然舍命救她……难道你真的忘了宝宁吗?这般鲁莽又不会照顾人的女人究竟哪里讨人喜欢?”
“只因为她生的比我标致些吗?”
宝宁又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小腰,随即摸到了腰间的短剑嘴角勾出了一抹病态的笑容。
“也许我把她毁了,少爷就会继续喜欢宝宁了……”
……
猎人茅屋旁,三名青莲教众站在大雨之中,将刚从土里挖出来的食物残渣捧给站在茅屋里的人看。
“圣女殿下,看来那两人确是到过此地,而且看着残渣状态应该就是不久之前埋下的!”
“废话,我既然知道这里有东西,难道还不知道这东西埋下的时间吗?”
一袭青色圣女袍,头戴斗笠青纱遮面的宝宁厉声呵斥。
三名教众都低下头去,任由大雨淋透了衣服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把它吃掉。”
清冷如冰的声音响起,三名教众同时抬起头来。
“啊?”他们有些诧异,圣女说的什么?
“我说,把它吃掉。”
青袍圣女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这……这是为何……”
一个教徒试图反问,但话还没说完,一柄短剑就已经划破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溅而出,混在在雨水之中流到地面深深渗进了土里。
另外两人立刻将身子伏的更低,浑身颤抖恨不得能钻到土里去。
“两个人一起吃,总能分的少些……”青衣圣女的声音依旧冷漠如冰,似乎方才死的不过是个虫子。
“吃!吃!”
剩下的两名教徒飞快的把那些残渣连同泥土一起塞入口中,也不过多咀嚼便直接吞下,不多时便吃了个干干净净。
“恩。”
青衣圣女满意的点点头,声音也柔和了一些,竟有说不出来的迷惑意味,“做的不错,抬起头来。”
两名教徒缓缓抬头,以为接下来是赏赐,但眼中最后映出的却只有一抹寒光,与那洒满鲜血的青色长袍。
宝宁冷漠的看着眼前倒地的三具尸体,将手中染血的短剑在自己的圣女长袍上左右蹭了蹭,仿佛那精致的袍子跟她曾经围着的围裙没什么差别。
亲自动手,宝宁弯腰伸手分别抓住两具尸体的脚踝,一步一步将其拖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