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幽没听上方几个人的谈话，脑海浮光掠影般闪过这几年间发生的事情，那个玩世不恭的小世子，那个失去至亲痛不欲生的少年，那个被迫长大浴血杀敌立下无数战功的少年将军，那个在尸山血海中醒来的破碎不堪的人。
叶幽深深闭了闭眸，少顷，又将胸腔中翻滚的情绪狠狠压下，原谅她此时不能为父母双亲报仇，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短短的功夫，夜祁渊已经和几位大人交流完晋安帝的现状，其实他们知道的也不多，他们会来也是夜祁渊通知的，之所以来的比较早，是因为夜祁渊在府上等了叶幽一会。
夜祁渊推着轮椅走到叶幽跟前，“不要紧张，等会跟我一起进去。”
夜祁渊将叶幽眉目间的冷凝之色自动解读成了紧张。
叶幽没想到，这个时候了他还能顾及到她的情绪，胸腔内压下的情绪又平缓了些，垂眸，“是。”
内殿，大太监李德匆匆走了出来，“殿下，你可来了？！”
闻言，夜祁渊脸色虽然还是没什么变化，但叶幽注意到了，她他是说话的语速较平时明显有了变化，快了一丝。
“父皇现在怎么样了？”夜祁渊问。
叶幽眯了眯看似冷静的眸子，看来，夜祁渊对晋安帝也不是全无感情，最起码不像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漠无情。
只能说这个人太会隐藏，将自己的感情藏的一丝不剩。
李德也顾不得规矩了，拉住夜祁渊的手就走，“殿下，先别说了，还是先随老奴进去吧，陛下一直念叨你呢。”
等到叶幽随着夜祁渊走进内殿，才知道李德所谓的念叨是什么。
晋安帝此时已经被剧毒腐蚀的神智不清，身体也已呈现出油尽灯枯之态，嘴里却还在一遍遍呼唤着夜祁渊的名字，“渊儿，渊儿……”
那声音就算不细听，也能品出其中的歉意和亏愧疚，看来京中传言果然不假，晋安帝因的对夜祁渊的愧疚对其极其宠爱纵容，不然不会这时候了还一心想着这个自己亏欠了几乎一生的孩子。
夜祁渊脸色凝重。
叶幽看见这一幕却只想笑，如果夜祁渊当年没有中毒，抑或是中毒之后被顺利解救，那么生性多疑的晋安帝还会像如今这般愧疚吗？还会如此待先皇后所出的第三子吗？
夜祁渊自小聪慧过人，三岁识字，五岁言诗，就连先皇当年的授业恩师也夸夜祁渊是少见的天才，试问如此一个天才少年晋安帝能安心放在眼皮子底下吗？
想到这里，叶幽忍不住看了夜祁渊一眼，发现他还是那样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似乎从刚刚失态之后就再也吝啬于表露一丝情感。
这也是叶幽最佩服他的地方，尽管心内波涛汹涌，面上看上去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任何人都看不透。
夜祁渊推着轮椅走到床边，看了龙床上的晋安帝一眼，之后转过头来看叶幽，“你过来看看。”
叶幽正欲提步。
身后，李德略显担忧的声音传来，“王爷，这……不妥吧？”
夜祁渊摆了摆手，“无妨，李公公先下去吧，我来看顾父皇。”
已经是很明显赶人的意思了，李德是个活在深宫里的人精，不会不知道。
转眸看了龙床上的晋安帝一眼，又看了眼夜祁渊，“是，老奴告退。”
说着，转身出了寝殿。
夜祁渊招招手，叶幽走近，将晋安帝形容枯槁的手从龙被下拿出，覆了三根手指上去。
片刻，夜祁渊，“怎样？”
也许夜祁渊自己都没发觉，这简单的两个字间蕴含着怎样的凝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