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杨伯伯,我住店吧,旁边就有客栈。”
“哎呀,你花那个钱干什么,我店铺里就有住的地方,要是信得过杨伯伯,这就带你过去,里面什么都有,比客栈舒服多了,也比客栈安全。”
杨掌柜,我是信得过的,只是不想欠太多的人情。但是杨掌柜执意让我住在他的古董铺内。
眼下这种情况,只有打扰了,我道谢,“那就麻烦杨伯伯了,不过今晚我想请您吃顿饭,不知道杨伯伯能不能赏光,您要是不赏光,我也不好意思在您那里住下。”
杨掌柜笑道:“好好好,那就依你。”
我们就在古董铺的旁边找了一个土菜馆,点了一荤一素一汤,还有两碗面。
在杨伯伯的追问下,我还是将我的现状粗略讲了一下。他听说我要嫁人先是摇头叹息,觉得很惋惜,我也不知道他惋惜什么,后来欲言又止的样子,也让我觉得他有事情瞒着我。
他也许内心作过片刻的挣扎,之后,也表现出很欣慰的样子,说着一些恭喜的话。
但是,听说我要嫁给的人是药材商人钱满仓的时候,他惊讶万分,嘴巴里的豆腐都差点掉出来。
“你怎么会嫁给他?”他瞪着圆鼓鼓的眼睛问我。
我苦笑,“您也觉得他年纪太大了吧?”
他砸吧砸吧嘴,叹口气,放下手里的筷子,说道:“孩子,不是大的问题,你家人怎么会如此?这不是把好好的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往火坑里推吗?”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钱满仓绝对不是表面上的那么光鲜,这其中一定有一些我不知道的隐情。
“杨伯伯,您认识钱满仓?跟我讲讲他的事情吧。”我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心。
他如坐针毡似的,很着急地样子,“孩子,你不能嫁给他,他,他,他是个太监……”他说完重重叹口气。
“这么可怜?”我讶异道,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可怜?这不是可怜的问题,你这孩子是不是傻了?你要是嫁过去,还不得一辈子守活寡,哎,真是个孩子,你家人是为了他的钱才送你去的?”他愁容满面。
经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我未来即将面临的是什么。
对于那个年纪少不更事的我来说,并不觉得嫁给一个太监会有多惨,我还不太懂得男女之事,我母亲和于妈也没有跟我谈起过。
但是我知道‘守寡’意味着什么,无论是林寨的田翠花还是宛家庄的赵寡妇,都逃不过悲惨的命运。她们是,进一步,人人喊打,粉身碎骨;退一步,抑郁成疾,疯癫成魔。如果活成她们的样子,一定惨不忍睹。
我听到“守活寡”这三个字,又想到那两个寡妇的事情,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我问杨伯伯,为什么城里的姑娘一听说钱满仓都争先恐后的去当钱夫人呢?
杨伯伯说,那是因为钱满仓给媒婆的辛苦钱多啊,有钱能使鬼推磨,再说钱满仓也仪表堂堂的,还那么有钱,谁家不动心呢?
我在脑子里再一次过了一遍爹爹和哥哥们的反应,他们不可能不知道钱满仓是个太监,只要稍微用心在县城打探一下,就一定能打听出来。
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经过这几年的努力,我还以为自己在他们的心目中已经占据了一点点的位置。
事实证明,他们还是和当初一样,对我没有半点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