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下至无下(其二)

不知多少个日月过去了米迦勒的眼神中带有着一丝血红喉咙里也时不时发出野兽般的声音。

距离异变发生已经不知过去多久了,但是眼前仓库里能食用的东西不能说绝无仅有也只能说聊胜于无在这种绝境之下恐惧或许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道具。

这天正午米迦勒匍匐在房顶上注视着下方扭曲丑陋的东西相较于夜晚日光的照耀仿佛使它们行动迟缓有时像植物一样在沐浴。

米迦勒如同离弦之箭从房顶上飞扑而下,斧子砍在下方之物好似要将它一刀两断但这坚硬的手感让斧子卡在其中,那团东西突然开始暴走,触手狂暴的抽在大地上扬起尘埃从斧头劈开的裂口上不断喷涌着粘稠之物散发着恶臭。

触手抽打在自己的身上,粘液将自己的皮肤灼烧直到露出骨骼,豆大的汗珠不断滚下遮盖住了自己的视线,当想要离开时血肉已经缠住了自己的手脚与身子,疼痛,恐惧,无助渐渐包裹了自己,你开始回想自己那简短到只言片语就可以诉说完的所谓人生,那仅剩的温暖仿佛要离你而去。

就在自己无论如何摇摆,晃动,始终摆脱不了之下。

刹那那名为愤怒的火在胸腔被点燃冲天的怒火在怯懦,不甘等助燃剂的衬托下直冲而上,口中被咬的吱吱作响,狠厉的眼神冲破滚滚汗水。

应急之下手中的力量不断变强,瘦小的身躯被愤怒充斥,一手紧紧握着利刃一手不断撕扯着血肉,急忙之下也不顾面前之物有多肮脏恶臭撕咬接踵而至。

在不断的攻势下眼前的东西慢慢萎靡下去,渐渐的怒火被抚平狂乱与暴虐让虚弱的身体摇摇欲坠,但是最起码自己不再饥饿了消融的血肉在仔细观察后更显触目惊心躯体,肌肉哪怕灵魂都不断发出悲鸣抽搐让自己止不住的翻滚。

在灿烂的光芒要消逝时他终于能睁开浑浊的双眼但要想真正站起来还是太过理想,而米迦勒只能像蛆虫一样趴行蠕动到一处房屋内。

夜幕的降临让阴影更加浓重窗外扭曲之物不断在道路上晃动着,令人作呕的气味,诡异的身影以及那难以言说的气味都让自己的内心无比煎熬。

困苦悲愤在他的内心不断碰撞,仿佛烈火灼烧一样,滚滚泪珠模糊了视线而自己却不敢发出哪怕一点声音抽泣都不行。

在这片无“人”的旷野上幼小的他好像一叶扁舟,哪怕歇斯底里的吼叫都无法平静,那最后的奋起反抗也只落得浑身支离破碎,怒火燃尽后心中最后一点希望。

游荡的怪物随着那香甜的气味寻找到了躲在阴影之下的米迦勒,而面对面前的东西,他的内心反而是释然,没有了想要行动的欲望。

泪水已经流干了。

心脏已经冰凉了。

就连怒火都无法燃起。

就在黑影真正要笼罩在他身上时。

“谁来!”

“谁来救救我啊!求你。”

“神啊!”

“如果真的有神明!请救救我!我,我还想活下去!”

嘶吼之下怪物在眼前被弹飞出去,他渺小的身躯不断膨胀,血液包裹着他骨骼不断碎裂后重组,血肉以诡异的姿态覆盖在他的身躯,不断扭曲着最后归于平静,他那幼子般的体态不复存在,现在的他浑身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海水一样泛滥,肆虐的力量让他挥挥手就能卷起沙尘。

突然变化的视野让他有了一种新的体验,好像自己不用转身就知道背后正在倒塌的房屋,不用夜光就能看清楚草丛中的石粒。

一阵尘土飞扬米迦勒拔地而起,飞鸟展翅一般他冲着被轰飞的东西冲去,侧身一拳狂风飞扬泥土混杂着血肉飞去。

试想那要让自己拼上性命的怪物如今被轻而易举的挫骨扬灰,那久违的热血直冲大脑。

举手投足间便是血肉横飞,一呼一吸间掌握周身万物,仿佛此般世间他就是神。

将那些“亲人”清理完后他纵身一跃只要目光所及之处,绝不能放任不管,最起码要自己亲手...。

他再次站在塔尖迎接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旷野之风吹过身旁风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扬起他那金色秀发随风飘扬。

风抚平了他沾满腥臭的衣领,也抚平了他内心的躁动,那充满回忆的街道熟悉到闭眼也不会走错的建筑,脚下的泥土不再松软因为被浸透而变得坚硬。

他游荡在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街道手抚摸着每一处墙壁每一处栅栏走过周边的森林,但风中的味道不对,脚下的感觉不对,身边的人也全都没有了。

他独自一人漫步在从未走出去的旷野上。

啊,如同清流一般的微风脚下柔软的草地,夕阳西下他跟随着太阳落下的地方不断走去,即使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