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事呀,那可是双好鞋哟。”
“可是,有谁穿这种颜色的鞋啊。”
“什么颜色都成,父亲亲自动手染的靴子倒是难得有穿的,你穿上它得感到幸运才是。”
“可是大伙儿都调侃我说,那是长狮毛狗皮做的。”
把藤井叔父与长狮毛狗皮联系在一起,又形成了新的笑料。不过,这种滑稽使津田产生淡淡的哀伤,掠过他的心头。
“哪里是什么长狮毛狗皮啊,我向你保证,不是的,而是漂亮的……”
津田稍稍停顿了一下,不知用漂亮修饰什么,真事可不会被他轻易蒙混过去。
“漂亮的什么呀?”
“漂亮的……靴子呀。”
只要囊中许可,津田想为真事买一双他所渴望的小羊皮靴子穿,也可以算作对叔父养育之恩的一点回报。他暗暗计算了一下钱包里所有的钱款,遗憾的是他没有办成这件事的余力。他寻思,要是京都的汇款寄到……但是,世俗的念头又随之泛起,谁知道汇款是否能够寄到,没有钱又怎么去表现自己的诚意呢?
“真事,你那么想要小羊皮靴子,下次到我家来时,我让嫂子给你买。你哥穷啊,今天你就放我一马,买一点便宜点的东西吧。”
津田连劝带哄地牵着真事的手缓缓地走在宽阔的大街上,在靠近电车终点站的地方,许许多多乘客在上下电车,马路路面被大家踩得结结实实的,四五年来,这一带的街面旧貌换了新颜,显得漂亮整洁了。各处矗立的橱窗里,陈列的商品琳琅满目,都是些偏僻地方不可小视的物品。真事穿过马路跑到对面,站在朝鲜人开的糖果店跟前,立刻又跑了回来,伫立在金鱼店铺前。他奔跑的时候,口袋里的玻璃弹珠发出了哗啦啦的撞击声。
“今天我在学校里赢到这么多。”
他的手插进口袋,抓出一大把玻璃弹珠给哥哥看,那些蔚蓝色和紫色的玻璃弹珠蹦跳出手掌滚到马路当中去的时候,他慌忙去追赶,还回过头来对津田说:
“哥哥也来帮忙捡呀!”
最后,津田被机灵活络的堂弟拖进一家玩具店,花了一日元五十钱给他买了一把气枪。
“用它打麻雀可以,可别随便去瞄准人哦。”
“这么廉价的枪能打到麻雀吗?”
“那只能怪你不会打,要是人没用,再好的枪也不管用。”
“那么回家后,哥哥拿这枪打个麻雀给我看看。”
要是胡乱应答,之后他真会逼你兑现,所以津田含糊其词地岔开了话题。
真事随意说起了哥哥不认识的同学名字,什么户田、涉谷、坂口什么的,并逐一开始对他们进行评论。
“那个叫冈本的家伙,可狡猾呢。说要给我买三双鞋呢。”
话题又回到了靴子上。津田在心中比较着两个孩子:与阿延关系密切的冈本家的孩子和自己眼前的正在对他评论的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