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煮鸡蛋

喜欢溏心蛋,几乎从来没煮好过。每次到认为该捞出来的时候,总感觉半生有点冒险,稍一犹豫鸡蛋就老了。煮老的鸡蛋剥皮放在酱油碟里,时而翻一下,白瓷似的蛋清上一个诱人的酱油印儿。用叉子扎着慢慢吃,想起毛姆,他在《人性的枷锁》里写他叔叔吃鸡蛋切给他一点鸡蛋尖儿。享用整个鸡蛋,是他那时候的梦想。

姥姥主持家务时,原则是不吃则已,吃要管够,白菜炖土豆做一大盆,端午煮鸡蛋鸭蛋鹅蛋也是一大盆。我跟薛蟠一天生日,生日前一晚大人总说:过生日别吃鸡蛋了,等过节一起吃吧!我每次都当真,必要大叫一声:“不行!”第二天早晨姥姥把毛巾包着的热鸡蛋放到我枕头上,闭着眼用手摸摸,鸡蛋互相撞着,咯啦咯啦响,听声音就够幸福。

家里八口人时,每个人过生日都煮鸡蛋。大人们的鸡蛋不记得煮几个,肯定有孩子们的份儿,孩子的鸡蛋只给过生日那个,一个或者两个。有一年生日收到四个鸡蛋,慷慨分给弟妹,大人们诧异道:“那你不就剩一个了么!”我也纳闷自己竟然毫不心疼。人对自己脾性的认知需要在行动中获取,不身临其境真说不准自己啥反应。

曾有个朋友抱怨老公,每次吃煮鸡蛋都要挑,有时候吃了一口觉得不好,就扔给别人自己换一只。刚听说很气愤,认为那厮真是欺人太甚岂有此理,后来细想,吃一只鸡蛋都要纠结,这人该有多少不满意要承担,真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