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银色的闪电如巨人的长矛,但劈在那比山岳还巨大的黑泥怪物身上,如同挠痒痒一般无用,何况那些卷起无数旋涡的黑色海洋,一切挣扎无过无用功。
什么人定胜天都是狗屁,人类的文明发展到如今,在某些天灾面前也只能逃避无法与之抗衡,甚至一场可怕的病毒就能夺取数以千万的人命,越是了解越是敬畏。
可连一条生路也没有的时候,越是危机的时刻,站出来的人反而越多,人们也不会放弃,只会去博一次,再博一次,死掉了就换下一个人顶上,这也是人类能以孱弱之身,自几千万年前诞生之时,一步一个脚印,登上这银河文明最高处的重要原因。
摒弃心中的软弱和迷茫,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是我错过的,【木德精灵之心】、高台、S级遗物银色天平、生命母树、祭献心脏的女人、祭献法阵、【灭】的封印法阵、地下遗迹、被寄生的精灵王、【不朽心脏】、等一下,心脏不是有十颗吗?”
高守鱼猛然记起杜姨和桃夭说的心脏只有9颗,可他从【溯光琥珀之瞳】看到的时间残像中看到最初出现在生命母树下的一共是10个人。
最后一个精灵,就是当年负责照顾生命母树的祭祀,也是小精灵的母亲,那个使用银色天平祭献心脏的精灵,最诡异的是她竟然和银色天平叫同一个名字【羽达蕾芙】,在神树密文中‘光辉之主’之意,也是传说中创世神的名字。
从腰包中拿出银色天平,王建自以为是的将这件S级遗物装了起来,还以为天大的功劳到手,带着个空箱子就美滋滋的离开了,高守鱼也懒得提醒他,如果真能这么简单的就隔开这种纠缠,他就不会如此大费周章的想借助遗物管理局的那件【尘世枷锁】了。
苦笑一声,终究还是逃不出这可怕的轮回,在被这天平纠缠他的时候,其实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什么,有了些许的猜测,才一直想尽快离开这里,阻断这冥冥之中的因果。
“三缺一啊!”
祭祀之地、祭祀之器、祭祀之物都已齐备,只差他这个祭祀之人举行完成这场中断漫长岁月的仪式。
“轰隆!”
银色的光辉是这黑暗混沌的世间中唯一的光明,却也如惊涛巨浪中苦苦挣扎的一叶扁舟,可能在一下瞬就会被吞噬,彻底消失。
高守鱼咬着牙说道:“你赢了!”
无论是谁在背后策划的这一切,他都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按照写好的剧本来,因为别无选择,是死他自己,还是拉着在场所有人,甚至日后更多的人一起死。
将天平摆正,掏出碳钢匕首,犹豫了一下,从仅剩的4颗金珠中摸出3颗,直接咽下2颗,1颗咬在牙上,一狠心,向着那颗其实并不属于自己的心脏挖去。
鲜血喷涌而出,【木德精灵之心】赋予他强大的生命力与可怕的生命诅咒,以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可怕意志,生生掏出自己的心脏,意识一点点的从大脑抽离,视野也变的朦胧,在心脏离体的那一刻,像是被抽出整个脊柱一样,瘫软在原地。
仅凭最后一丝意志,将手中的心脏举起,想要放进银色天平之中,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永远度过的鸿沟一样遥远,颤抖的手一点点的无力滑落。
“该死、只差一点点了,只差一点……”
就在此时,一只仿佛由光构成的纤细手掌轻轻托起高守鱼鲜血淋淋的手掌,一起将心脏放入银色天平的一侧。
“你做的很好!”
这是高守鱼意识彻底消失不见前最后听到的声音,很温柔,有点想他的妈妈。
——
“我的名字并非【羽达蕾芙】”
“我们曾是太阳的宠儿,是光辉的文明,母亲照耀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的领域!”
“我们改造群星、打造舰队、掠夺资源,甚至铸造出可以震慑任何文明的神器。”
“但极致的光明吸引来了极致的黑暗。”
“我们发现了【神】,同样的,【神】也发现了我们。”
“起先只是一部分族人自发的信仰这个【神】,自诩伟大自由的我们并没有禁止他们的传教。”
“等那群白痴制作出定位法阵,【神】降临在我们的世界,一切便无法再挽回。”
“所谓的【神】不过一群可悲寄生虫,一群未抵达彼岸的失败者,祂们以文明为食,越高阶的文明越是智慧的生命越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
“残存的族人选择和那该死的怪物同归于尽,每一次祭献就少了一名族人,神器的每一次攻击也能将那怪物消灭一次。”
“283次攻击,宇宙中少了同等数量的恒星,那怪物已经连形体都无法维持,再有一两次攻击,就能抹除这怪物与世界的所有联系将其永恒放逐到宇宙暗面。”
“剩下的族人只有我的母亲和不到6岁的我,我们排到最后是因为母亲是一族之长,而不出意外我就是下任,这也是我的骄傲。”
“你一定要活下去啊!这是母亲最后的话。”
“她背叛了族人,辜负了所有人的牺牲,私自改变了神器的攻击方式,不再是抹除,而是封印,那怪物的残渣被母亲以生命为代价封印在地心深处。”
“可一切都毁了,我失去了一切,只有6岁的我却背负着整个文明的罪。”
“我将我的名字改成羽达蕾芙,意为'放逐的罪人'。”
“我整日在无尽的废墟之中漫无目的的徘徊,这里被恶魔腐蚀,被强辐射照射,什么生命也存在不了,时间与我毫无意义,一直一直一直飘荡,直到某日,我在废墟上发现了一颗小树。”
“光辉洒落在小树之上,连母亲死的时都没哭的我,哭了。”
“我再一次哭的时候,是我站在了神器之前,是选择用我和女儿的生命去彻底消灭这怪物,还是只牺牲自己封印祂。”
“我才知道,原来,您是这么的不舍和痛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