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两个神棍

陈华晓用了自己预想最省钱的办法,坐了两站地铁找到公司,等面试结束又自己走着回到学校。只不过中途出现了点小插曲,那就是没掌握好方向就低头玩着手机顺地铁上的街道出发,待到和群里聊得热火朝天时忽然抬头,发现自己到了街道口地铁站。

群里的“卷岛朋差”和“新则辛”等几个人还在接着话题分享自己的相册,陈华晓则拍了一张入站口的照片发出去,吐槽说自己出门没看方向,方向走反了一路走了一站地铁线。

好了,现在不是从广埠屯走去杨家湾了,是干脆从街道口走回去了。

他一边看着手机边走路的危险方式顺着步行道路一直走着,头一次感觉虎泉到杨家湾也好远的距离,甚至批完了中午场的奏折,又在群里起哄一起叫卷岛发点涩图,又聊了聊狗托老大与因陀罗的爱恨情仇,他才刚走到沃尔玛跟前,终于抬头看路走个斑马线过马路。

然后他就打电话和家里聊面试情况的时候吵了一架,从鸿博楼吵到荷香苑。

这家公司主打的是培训后上岗,和东站那家公司相似又不相同。东站那家公司是先交钱后培训,如同绑定公司般工作三年再将培训费用分期返还,其中不定因素让这个规则显得并不靠谱。

这家公司则是先培训,上岗后将培训的费用再从工资里每个月扣出部分去,相比之下这家的培训交了钱就不会再还回来了,还似乎有种还贷款的味道。

陈华晓找工作找的已然身心俱疲了,也已经认识自己自学校和网课学来的建模技术,在这个卷死的市场上还不够出彩,就心想要不去学一下吧,顶多也就是打一个持久战,先保证自己吃饱再攒钱。

母上大人就开始不同意了,她说回学校前才联系上的那家在济南的公司模式也是一样的,待遇更好离家还近,等他没多长时间毕了业在武汉也没了意义,坚持要他毕业后回家去济南那里培训。陈华晓自然是不乐意,于是在他与母上大人司空见惯的争吵不可避免再次发生了。

他和娘亲打着微信电话吵了接近半个小时,最终是谁也说服不了谁,陈华晓走回了学校并且走到了食堂,就说到了食堂了要去吃饭了,挂了电话愤愤猛捶自己大腿,好一会儿缓不过这口气去。

好在现在到了人形闹钟叫醒的时间了,陈华晓看着时间等着到十二点整点,发了个消息试探阿琴睡没睡醒。特别关心的提示声响起,阿琴发了一个“早安”的动画表情回来。

糟糕的心情马上被融化,陈华晓情绪的世界大战也平静下来,也发了个“早啊”的表情回去。

陈华晓:今天阳光明媚呢。

阿琴:海星。

陈华晓:我从广埠屯走回杨家湾,剩三块钱地铁费。

陈华晓:于是一开始走反了。

陈华晓发了两个掩面笑哭的表情过去,阿琴也回了他三个笑哭的表情。

吃饭吃饭,再不吃饭容易没有饿感了。陈华晓拎着水瓶在艺术楼接满了水,顺着电梯直上荷香苑三楼,打卡一般去买了份鸡排饭。

今天还有一则重大事件,从今天起他的室友就要陆续回来了,现在已经有一个室友实习结束,已经回到了宿舍。陈华晓吃饱了饭回来时,那位回来的室友已经在宿舍里铺床铺收拾东西了。

室友回归白天对彼此的影响不大甚至没有,但是晚上不一样,老陈晚上通常喜欢熬夜,而其他室友都是早睡早起然后白天打游戏的主,一到晚上室友就要关灯睡觉,而老陈就不得不给电脑接上耳机进入无线电静默状态。

鉴于陈华晓晚上还要打日常黏糊,那他晚上就要自觉翻墙滚去艺术楼聊。

只是他最近几天可以先不滚出去,正好阿琴给他发了消息,最近几天的日常先暂停了。

阿琴:这几天不日常,我需要静养。

陈华晓:嗯,好。

陈华晓:不日常的这几天每天叫醒时间告诉我吧。

阿琴:十一点半。

陈华晓:好~

阿琴:我月经来了。

阿琴接着发了一个小企鹅面无表情喝茶的表情包来,陈华晓醍醐灌顶,回了句“搜嘎”,又看到阿琴的企鹅变成了一个以壳做摇篮摆烂躺平的慵懒样,附带文字“国家一级保护废物”。

该来的总会来的,没多久陈华晓的母上大人又打了电话来,陈华晓清楚一场持续时间超长的吵架想避避不开,接了电话就往操场去走,果然是边走边吵还在操场走了一圈多还不平息。

到后来母上大人说济南那个公司的教学管理更好更适合,而且她还已经去过参观过了,和公司的主管很熟悉了,这家公司还和很多游戏厂有合作,等学习后能直接分配到公司,如果要留在这个公司也可以,这里只停留半年,半年后再选公司选哪个地区的都有。

陈华晓拗不过,吵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勉强答应了,又听着母上大人又讲公司模式又推主管微信让他听听人家讲的,最终摆烂就想培训半年到时候再按公司合作关系再到武汉来工作就是了。

很久之后经过时间的验证,母上大人说的以上好条件全都是鬼话,而且有些地方有些时候,离开了便再回不来了。

经过了中午下午两次吵架,陈华晓回宿舍了玩游戏都玩不痛快,德械苏系坦克都是开出去没多久都炸了,他还花银币修了次德械,然后开出去两分钟三辆坦克炮塔全飞了,最后用中式美械的低权重坦克打了次游击,遇到了德国氪金车被按在地上锤。

游戏玩的实在不痛快,刷视频也没啥兴趣,于是晚上就去了久违的夜间限时操场,看看零零散散打羽毛球的组合和围圈坐的人群,回忆一下操场曾经的生活气息。

大一大二学期陈华晓天天晚上喜欢往操场跑,即使有时晚上有课也是虽迟但到,往主席台上一待就是待到九点十点,天天在主席台上能听到他练习的笛子声或二胡声。

自从大三之后他的身影就在操场不经常见了,大三上学期他处于一个摆烂和繁忙的叠加态,对待社团开始摆烂,对待赚钱非常繁忙,天天都关注着悬赏群有没有人需要拿外卖拿快递,天天跑腿给人带饭帮买,还未毕业就开始了月入几百的打工生活。

于是晚上作为带饭拿快递高发期陈华晓就不再去操场了,那年虽然有两三个学妹要单独跟他学二胡,他也都安排在荷香苑一楼走廊或四楼门口。再然后,他那段时间把红警玩的炉火纯青,除了跑腿外一心扎在了游戏里。

而就在大三上学期临近结束,陈华晓在操场又结识了一位“大神”,一个影制专业、吉他社的学弟,名叫樊瑟的“神棍”。他今晚上就是来找这个神棍的。

陈华晓和这个“老神棍”相识甚至还是因为算卦。

作为写东西追求严谨的人,陈华晓想在小说中提及“命运”类内容,于是在家里某处翻出来一本不知道是何物的“古籍”。不得不说七八十年代及以前的书是真敢教东西,陈华晓竟慧根大开学会了其中拆字算卦的方法,虽然解卦辞还是一知半解,却掌握了根据取卦和看懂卦象的基本能力。

然后那本书被高中班主任趁全班跑操之际悄摸翻抽屉时没收走了。

陈华晓就是在操场练笛子的时候,听说底下草皮上有个算卦的,那时有点兴趣但不多,只是对其他来练习的社团成员说哪天有机会去瞧瞧,试试他到底是不是真会,也许是个骗子呢。

某次文学社团当届会长邬绒头脑发热也要找陈华晓学二胡,陈华晓马上答应,学!学到你怀疑人生。然后陈华晓就拉他来到了操场主席台,正巧有点外面下雨,樊瑟就来到主席台避雨,然后拿了三枚硬币给他们两个看看说你俩算卦吗。陈华晓指着邬绒说不用我们刚算过了,而且这家伙还取了一个和我取的完全一样的卦来。

哦,对了,邬绒也会点六爻金钱卦。

因为各人都对这事心不在焉的,最后变成了无效交流,陈华晓和邬绒继续练二胡,樊瑟在主席台上溜达了几步,等到外面雨停了又下去了。

再后来陈华晓清闲,真打算瞧瞧真假到草皮找到樊瑟的算卦摊子,坐在旁边听了听他给人算卦,发现这个人还是有些本事的。没人来的时候两人聊了起来,陈华晓得知这人不仅是同一学院影制专业学弟,同时还是吉他社团的贝斯手。陈华晓说以前有个学长也摆摊算卦被社团管理部老师怒批了你知道吗,樊瑟说我知道,所以我没立招牌只在这里喊,真要查他他拔腿就跑。

再后来大三下学期陈华晓也闲的没事跟老樊一起摆摊算卦了,一个六爻一个拆字。

陈华晓在操场草皮上没找到樊瑟,他继续往前走,在吉他社团的排练小屋里,见到了樊瑟正独自一人在里面抽着烟玩手机。

“今天没出摊吗?”陈华晓问。

樊瑟看着手机摇摇头,吐出一口烟圈。

陈华晓如到自家社团活动室一般,搬了个椅子坐在他一边。樊瑟又玩了一会儿手机,突然问陈华晓:“你明天有空吗?”

“有空。”陈华晓想都没想,“咋你打算干啥去?”

“我请你吃个饭。”樊瑟说。

“真的?你这么好心?”陈华晓一脸狐疑,这还是他认识的反社会反人类还伤天害理的老樊?

“你陪我去卖点东西,有钱了我就请你吃个饭。”樊瑟说,“我穷的要吃不起饭了。”

“卖啥能有钱到请我吃饭?卖肾吗?”

樊瑟两眼抬起到滑倒鼻尖的眼镜上方无镜片处,翻白眼一般看看他,没有回话。

“明天咱早点走。”樊瑟又说。

“多早算早?你不会让我早上七八点陪你去吧?”

“不用,下午出学校就行。”老樊说,“正好晚上回来吃饭。”

“吃啥?”

“日料你吃过吗?”

陈华晓摇了摇头。

“那正好,明天就请你去吃日料。”

“挺好,晚上回来了打游戏。”陈华晓说,“明天晚上估计你也不出摊。”

“不出。”樊瑟摇摇头。

于是二人结束了聊天各自找个舒服的姿势歪着玩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