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剑（求追读）

一道剑光突然闪现，仿佛天空中一道厉电，将整座天空劈出一道狰狞的疤痕。

晴天仿佛已变成黑夜，无星，无月，无灯。

——黑暗！

极致的黑暗！

突然，一道曙光划破黑暗，绽放出黎明般的光华，绚烂夺目。

是流星！

流星就在眼前！

眼前怎可能会有流星？

流星应该在天上，流星在眼前，岂非人在天上？

天空中那道狰狞的疤痕在吐，吐着雪花。

暖春时节，却已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不知不觉已至凛冬。

雪是寒冷的，血是温热的。

温热的血，融化寒冷的雪。

液体滴落，是雪水，也是血水。

一十二人握着带去死亡的武器，却感受到死亡。

苗天王是两个人，知道这个秘密的不多，凌玄正好是知道的。

面对眼前的惊虹，真正的苗天王缩在苗斩鬼的衣服里，瑟瑟发抖。

他看到了曾经。

三尺八寸，这样身高是他一生抹不去的痛。

高处的风景，他永远看不到，他永远需要仰视每一个人，每一个！

就连许多孩童，都觉着他矮。

他拿起了刀，把孩童全杀了，一个也没有放过。

嘲笑他的，看不起他的，他统统杀了。

他要成为天神般的巨人，他杀了所有看见过他身高的人，再找了个巨人当替身，他就藏在巨人里。

从那以后，他就成为苗天王。

凭借一把刀，杀过无数人的刀。

用刀，让所有人都知道，苗天王是个天神般的巨人！

他的刀，能斩鬼！

他是天王斩鬼刀！

直到那一天，他奉公子羽的命令，杀一个小道士。

小道士又怎用得着他出马？

杀鸡，焉用牛刀？

听说这个小道士杀了一刀断风雷？

很好，他来了兴趣。

他已厌倦杀那些没有还手之力的老弱妇孺，也渐渐意识到，杀这些没有实力的人，并不能让人畏惧他。

要杀，就杀有名气的。

那天在林间，他遇见了那个小道士，那一剑吓破了他的胆。

五个老婆死了，他一点都不心疼，他还有七十五个老婆。

他是谁？

他是天王斩鬼刀——苗天王！

他不会害怕，不会恐惧，不会逃避！

天龙古刹，他来了。

这次有同伴，他一定能杀这个小道士。

可是这个小道士的剑，为何如此美？

似天上繁星，似海中游鱼，如梦似幻。

苗天王已沉浸在死亡来临前的一刹那。

这一刹那，好似永恒般久远，刹那间的永恒，弥足珍贵。

苗天王不是一个人。

杨无律，罗啸虎，顾棋，吴画……

面对凌玄剑的每一个人，都陷入刹那间的永恒。

他们追忆往昔，就像是一个弥留的人，在对曾经的一切做最后的道别。

燕南飞看着绚烂的剑光，扬起了嘴角。

这是他见过最强的剑。

神剑山庄的三少爷，据说剑很强，他没见过，但大抵是比不上凌玄的剑。

凌玄的剑，是往生的一剑。

他接不住，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接住。

杜十七与在赌坊看凌玄出手时，神情状态没有区别，浑身大汗淋漓。

没有区别的，不是只是他。

凌玄面对着这一十二个江湖一顶一的高手，与那赌坊里的打手保镖一样没有区别。

杜十七不明白。

江湖一顶一的高手，与赌坊里的打手保镖，这两者本就不是一个世界。

任何一个江湖一顶一的高手，都是能对付那些打手保镖，很是游刃有余的那种。

可是在凌玄面前，面对凌玄的剑。

江湖一顶一的高手，失去了该有的分量，仿佛天上的神仙失去了法力，坠入人间成为奴仆。

高手与打手，一个字不同，却有天差地别，这是整个江湖都明白的道理。

都明白的道理，这里却是不管用的。

高手和打手，没有区别。

面对凌玄的剑，都是败者。

生与死，轮回不止。

凌玄主宰着生与死之间的轮回。

路小佳僵在原地，他是极爱花生米的，叶开都不允许碰他的花生米，他是个视花生米如命的人。

可是这样一个爱花生米的人，手里一把花生米，却已散落在地。

他没有弯腰去捡，只是静静看着。

看着绚烂的剑光，看着这惊世骇俗的一剑。

论刀，他佩服两个人。

傅红雪的黑刀，叶开的飞刀。

论剑，他就服他的师傅——第一杀手荆无命！

除却他的师傅，他觉得这个江湖没有再比他厉害的剑。

燕南飞不行，神剑山庄三少爷也不行。

都没见过他们的剑，佩服是不可能佩服的。

在这庄严恢宏的天龙古刹，他却已见到让他佩服的剑。

这一剑，仿佛戳中他的心。

耳旁就像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你超越不了这一剑。

路小佳不愿意服输，却不得不服输。

这是怎样的一剑……

如夏花之绚烂，亦如秋叶之静美。

好美的一剑，完美的一剑。

他寻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

面对这样的一剑，是种什么感觉？

路小佳想要试一试。

他一定要找一个机会，亲自见一下，感受一下，面对凌玄的剑会怎么样。

叶开也怔了神。

他自称是个天才，事实上的确也是个天才。

江湖颠簸多年，他学会了许多武功，每一样武功都被他练的很厉害。

最厉害的是他的飞刀，能与师傅小李探花李寻欢齐名的飞刀。

他也遇见过很多高手。

那些高手对他出手，露出破绽，全部死在他的飞刀之下。

他的飞刀也是刀，与傅红雪动手都能占据上风。

试问江湖上有谁能接住他的小李飞刀呢？

他期许着能遇见这样一个人。

来天龙古刹，来救傅红雪，他遇见了。

这一剑，能接住他的小李飞刀，他可以肯定。

可是他的刀，却没有把握能接住这一剑。

这样的剑，真的是人的剑么？

他突然觉着，在凌玄面前自称天才，他这个天才是显得很黯淡无光的。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与凌玄对比，叶开感觉他这些年的江湖是白闯了的。

凌玄若是早生十年，江湖上谁人会知道叶开？

只会知道凌玄。

凌玄晚生了十年。

从今往后，恐怕不止一个十年，凌玄这个名字将会被无数江湖人熟知。

不靠别的。

就靠这一剑。

辉煌而华丽一剑，掌控生死的一剑！

剑光消散了。

剑匣落在凌玄身旁，剑已入鞘。

凌玄站在那里，扶着剑匣，仿佛从头到尾没有动过一样。

剑起，剑扬，剑收。

他不动，不闻，不见。

一切都已结束。

尘埃落定。

鲜血为积满灰尘的暗灰色地板增添一抹鲜艳。

天龙古刹，有了生气，也有血气。

有的人死了，有的人还活着。

死的是谁？

是该死的。

那活着的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