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轮悬空,白日里的‘热闹’随着连绵的山脉陷入沉眠,皎洁的月光下一切都变得梦幻。
狼群宛若披上一层银色的薄纱,趴窝的头狼兽耳耸动了一下,毛茸茸的耳朵竖起。
在某处山岭幽林的深处又不断传来令‘兽’毛骨悚然的声音:
“呼呼~”。
“铛~铛”。
“啊————”。
“滋---”
红莲随之风的声音不断舞动,金石交鸣的声音透彻有力,人类挣扎得如同被炙烤的蛆虫般扭曲被投入熔炉时的撕心裂肺,始作俑者聚精会神时,如狂信徒祈祷般喃喃自语,一并了构成黑夜中惊人的乐章。
·····
‘噗~噜’
经过烈火焚身,失去肉体的意识沉浸在处赤红融水深,与各种颜色不一的光团一起,正渐渐被融水一点一点的融化。
眼前走马观灯似的浮现这短短而又无比漫长的几个月里所发生的痛苦遭遇:
最开始,家族的矿场最近挖出秘境的事情被不知道谁泄密。
之后族中能庇护产业的长辈们纷纷不是离奇陨落就是下落不明,家族因无人撑腰而家道中落不得不交出秘境和些许产业自保;
本以为这样就退出了旋涡,可没想到接下的日子里不幸接二连三的找上门来;
指腹为婚的青梅竹马的退婚羞辱,仅剩的家族产业被人针对,而其后自己又莫名其妙的被一个自称‘xi to’的邪魔附体等等祸事接踵而至;
作为仅剩不多的有能力保护家族的人,好不容易与剩下的族人齐心协力的一一扛了过去。
结果却遭到其他势力的赶尽杀绝,在自己试图扛起大梁保护族中老幼时,却遭到好友与表兄弟的联合背刺,险些生死。
好不容易经过数次死里逃生,筋疲力尽才突出重围;
刚刚缓口气,本想冒着哪怕是死一块的决心,回家族救人。
却没想到用乔装乞丐‘光明正大’的在大街乞讨的方式躲过了正在搜寻的追杀者,却不料被人贩子迷晕,卖到不知道哪里的黑市,又给这邪道炼器师买走,准备当灵性材料铸剑。
诠译了什么叫做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而现今距离被迷晕带走,在黑市究竟过了几日都不知,一想到族中老幼下场恐怕也是在劫难逃、命运叵测,内心充满悲凉与绝望。
‘为什么!’
‘老天爷,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样针对我林家!?’
‘明明我们不说好事做尽,也一直乐布善施!’
‘为什么要遭此横祸’
与其他材料一起逐渐开始被融化的意识心中不禁的充满怨恨,是对老天爷安排的命运的不公,是对那是自称‘xi to’的邪魔,对那些暗中对林家下手的敌人,是对林家遭遇袖手旁观,撇清关系,连提醒都不愿意的‘盟友’们,是对将他当成乞丐迷晕买卖的人犯子和邪道炼器师。
‘我恨,好恨!’濒临死亡,绝望和怨恨涌上心头
好恨,好恨,从未有过如此的愤恨,恨这世道不公,恨这苍天无眼,恨这世间万物,他憎恨这眼前的所有一切!所以,他还不能死。他还没有释放这刻骨的憎恨,他还没有报了这世间的血仇,他还没有复兴家族,他还没有做到他想做的……他绝对不能死,无论如何都不能死在这里!
正在一点一点消失的意识要是还有脸的话必然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如果,我在强一点。’
‘如果,我在小心点,没有被迷晕卖掉。’
‘如果···’懊恼与不甘随着念头不断涌现。
不管如何却也只能反复‘咀嚼’着消失前的回忆,意识不禁怨天尤人,也不禁自哀自怨;
“叮~,发现宿主的强烈意愿,是否开启系统。”
‘!’
‘居然还跟着我!’
临死前的意识对在几月前就出现在他脑中的声音坚持不懈的毅力很无语。
虽然,曾经一直听长辈说妖魔鬼怪害人夺舍不死不休的传说,如走夜路听到有声音喊自己的名字,绝对不要回应和回头;路旁突然窜出黄皮耗子和拉人下水的找替死鬼···
但我都成这样了你还不放弃!
不过也罢。
“虽然不知道我现在还有什么值得你图谋的。”恨意与不甘依旧充斥着内心,情绪如滚滚波涛不断翻腾。
反正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再坏又能怎样,现在的意识有一半以上都已被‘融化掉’了。
“但是···”一想到敌人依旧活着,想到自己家破人亡!
“只要···”如果献祭自己都的不知道什么,能够放出一只妖魔鬼怪也好,只要有一丝可能,哪怕在不切实际,哪怕仅仅只是临死前的咒骂,那也是自己唯一的,最后的可以做到的了。
“只要不让他们的目的得逞!哪怕只是让炼器师铸剑失败。”
沉浸在赤红融水的意识如‘攥住’什么了的开始剧烈挣扎着。
像是找到了寄托感情的发泄口,身处绝境的意识不理智的,冀希似的向正体不明的‘存在’拜托着,祈祷着,诅咒着。
“只要你能帮我复仇!”
意识内心的恨意与不甘全部迸发,嘶吼着:
“那就拿去,都给你!”
“是!”意识说完化为点点幽兰的星光,彻底的与其他材料一起融入赤红的铁水中,不分你我。
“系统启动中···”
“叮~,检测到宿主死亡!”系统似乎卡顿了一下?
“重新检索。”
“协议三,程序启动。”
“检测到宿主遗愿!执行中····”
-------场景划分--------
慌张、不安、担忧的情绪。
“呵~”
低声地出气换气。
在漆黑的巷道中,一道人影刚通过无声地奔跑、灵活地躲闪、突然的反击以及多年与朋友在此‘行侠仗义’积累对巷子的熟络,躲过了多次围截阻拦。
浑身上下破破烂烂,是被敌人划破的,也有现在故意在地上滚蹭的。
看了看手上,青的肿的黑的红的,在光线暗淡下完全分不清。
‘很好,行得通!’内心思考着还有那里不足,但手掌却不由自主的颤抖,是累的,还是不安地。
拍了拍脸,在墙角某处可疑的小水渍地上,随手抓了把泥土擦身上。
鼻子瞬间萦绕着一股骚气,看来没有人在这里随地大小便。
无星的深夜,寂静的古城今晚骚乱不断,一道道身影闪动,如鬼影一般,出现又消失。
“咻~卟”火药在夜幕晕开,十分引人注意。
瞬间,不断有人改变轨迹,向射出信号的地方敢去。
与此同时,古城某处府邸的庭院中。
一直等在庭院暗处人影抬头,思索一番后,对躲在对面的人看去:“你带一部分人去看看,小心有炸。”
对面的人走出暗处,用手对屋顶、花坛、墙角、屋檐下指了指,然后跳上围墙,而后一个又一个人影闪出并跟随。
而在此时,某条街边。
一道浑身穿得破破烂烂,散发着异味的身影在墙角落里像是在躲着夜里吹拂的冷风,畏畏缩缩,颤抖不已,时不时蜷缩,一会儿后像似想寻一处避风之地,走一处停一处的缓慢前行。
七拐八拐,没有目的地似的前行着,但却距离某处府邸越来越近。
最终,好似累了,暂时停在了街边。
与此同时,在身影身后的一个路口中,悄无声息的站着一道接近完美的与阴影‘融合’的影子,似乎蠢蠢欲动。
‘身影’浑然不觉,专心致志的准备再入起身前行,只是突然感觉目眩神迷,然后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
当其再次醒来时,浑身麻痹、无力,周围乌漆麻黑,似乎是盖着黑布的囚笼,感觉周围视角晃动颠簸,似乎是正在马车上。
突然,盖住囚笼的黑布微微掀起,只见一个戴着面具粗糙麻布的人影正在观察着自己。
脑子虽然依旧混沌,但本能的闭眼不动,但麻木的身体反应缓慢。
“呲——”带着面具的人影抬起手扔出的什么东西,瞬间喷出水雾。
过了一会儿,‘乞丐’紧绷的身躯,又松软了下去。
————————
“呃啊”突然头皮一紧,在囚笼中昏迷了不知多久的‘乞丐’,被强迫的睁开眼,被迫醒来。
朦胧的视野里出现两道身影,一道身影在身前,另一道正站在较远处目光灼灼的打量着,似乎点了点头,很是满意。
头皮感觉一松,脑袋再度无力的垂下,眼皮也随着下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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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过了不知多久,脑袋终于‘又’清醒了过来,动了动,发现手脚被牢牢的束缚,嘴巴被塞满了纸团,脸上被带上充当固定的布套,防止吐出。
虽然依旧是口干舌燥,浑身乏力,但这次像是被饿的。
身上的衣物似乎被换成了一套粗布,显然藏在衣服夹层的刀片与其他道具都被搜走了。
只能默默的打量周围,试图判断自己的处境:四周光线暗淡,空气流通不大,温度偏低,墙壁是特殊防水隔音的矿石构成的,应该是地下室。
没有刻意清扫过,灰尘遍布,勾勒出地上几处拖拉过重物的痕迹,很可能是人,因为有类似挣扎的印记。
“噌棱”头顶上的某块石头,骤然滑开,一股股烟雾由上到下缓缓沉入,源源不断的直到充满整间地下室。
烟雾久久不散,试图憋气装晕,但又只能不甘的吸入气体。
半个多时辰后,烟雾的药效开始起作用,身体变得松软无力,意识变得松散,无法集中。
“噌棱”×2,又是石块滑动的声音,久久弥漫的烟雾开始向不知何处的缺空涌入,很快烟雾消散的无影无踪。
“哗啦”×?然后是一阵沉默。
再度模糊的视角里,悄无声息间一道带着面具的魁梧身影出现,用一条粗壮的手臂勒住脖子防止被反击,另一条粗壮的手臂拉着捆绑用的绳子。
“呃啊”身体本能的挣扎,但无济于事,被拖着带上了石梯。
被拖到了一处灼热的环境中,魁梧的身影,才松开了勒住脖子的手。
“嗬额,嗬额···”在终于得以喘息时,不忘扫视周围,一面墙壁充满冶炼工具,一面墙壁是熊熊燃烧,释放着着热气浪的火炉与黑色沉重的锻造台,一面墙壁上的雕塑龙头正源源不断的吐出流水与寒雾、墙下是个不大不小的水池。
疑似炼器师的人,开始动手整理材料。
一边处理材料,一边面无表情的对在地上的‘灵性材料’说着:“你很幸运,被我买了过来,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沦落至此,不过到我手里你的人生都将得到升华,甚至成为历史浓重的一笔。”
“呲~,呲~,呲”
随手将准备好的材料扔进熔炉,将在地上拼命挣扎的‘材料’拉了过来。
‘材料’望着越来越近的火炉,不断挣扎,‘材料’双眼赤红,惊恐不已。
魁梧的炼器师如同拍鱼一样,试图将手中的‘材料’拍晕,不过效果不佳。
摇了摇头,只能生拉硬拽的将其推到了炉边。
很快,魁梧的炼器师就将人推下去,目光灼灼的盯着‘灵性材料’掉入炽热的铁炉,张开双臂低吼道:“我必将成为真正的铸剑大师,你将成为我成功时的第一件作品,真正的剑客将以使用你为荣!”
‘材料’呜咽着,拼命地挣扎着,但改变不了被投入烈火的命运。
火舌热情的贴到‘材料’的身边,饥渴的抚摸其全身,想要将‘材料’一点点的全部吃掉。
红莲化去塞入口中的‘物件’,得以解放的喉咙用沙哑的声音,不断的咒骂,但除此之外做不出任何能够改变现实的举动了。
绝望、怨恨与不甘,沙哑的嘶吼,无力挣扎,自己却只能被动的被掠夺走所有‘空气’与‘水分’,然后变得‘焦zao’。
很快,炼器师怀着激动的心情,将铁水灌入剑范,冷却后得到剑胚,铸剑庐内响一阵阵充满节奏的打铁声。
炼器师心中有着一种冲动,仿佛在今夜他必将能将那重复了数百遍的话真正实现一样。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炼器师仿佛能感觉到手中散发着炽热光芒的事物悸动。
仿佛是感觉到手中受害者的痛苦,手中的铁锤越来越使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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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又一轮的锻打,沉重的大锤一次次砸在剑胚的身上,敲碎‘他’的外壳,剥下一层又一层的渣滓。巨大的力道撕裂了他的筋肉,扭曲着‘他’的骨骼,随后再将这些东西粗暴地捶打在一起,凝结成某种更为结实坚硬的东西。
随着捶打不断震动的锋刃仿佛是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深入骨髓,钉入魂魄。
刚刚经历了锻打的‘他’又再一次被扔进了火炉里。
烈火灼烧,这甚至比千锤万击更为痛苦,整个身躯都在融化,变形。可就当以为一切就要在此结束的时候,‘他’又被人从火炉里拿了出来,丢进了冷水里。
冰凉但蚀骨的刺痛却从未停歇,只是片刻之间,‘他’的身躯已然变得更为坚硬,如同石头一般。
而后,便是一遍又一遍的打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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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半夜,炼器师将手中的烧红的铁剑放入从雪云山上引下的寒水中。
“嗤嗤嗤……”灼热的水汽弥漫开来。
待水蒸气消散之后,炼器师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灵器”的真容。
动作轻盈又沉稳,如捧起襁裹中的婴孩般小心翼翼,脚步缓缓地走出锻造室进入夜光笼罩的庭院。
皎洁的月亮洒下清冷的光辉夜色下一切显得如梦似幻,在清冷的光芒下新生的灵剑好似活了过来,剑身银白好似藕臂、剑脊鲜红如血脉欲张。
锋利的剑刃在朦胧的环境中反射出一道‘刺骨’的光,剑身清晰的反映出一张泛着红光的黝黑脸庞,望眼欲穿的神情夹杂疲劳,略显僵硬的嘴角艰难扯出的弧度。
“美呀,这可真的美呀!”炼器师手捧灵剑,发红的双眼如痴如醉的细细端详着,端详着这柄剑,过了好一会儿。
幽静的小院中,在朦胧的月光下魁梧的身影突然舞动起来。
“镪~”
轻震剑身,炼器师开始不断挥舞着剑,越挥越快。
突然,铸剑停住了身影,屏住呼吸,用全部力量注入剑中,用力的朝向庭院围墙隔空挥砍了几剑。
似有光芒转瞬即逝。
“嗙”
几米高的围墙,悄无声息的裂开,崩解倒塌的围墙发出声响。
“嗬嗬~”
“哈哈!”
“成了!终于成功了”魁梧的炼器师欣喜若狂的瘫坐在地上喘着气大笑。
好一会后,发泄出全身精力早就心余力绌的炼器师强撑着打起精神,坐起身、手捧着剑,晃晃悠悠的带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出庭院。
在月光的照耀下,沿着石铺的小道走向不远的小阁楼。
距离铸剑室不远的小阁楼,看到上锁的板门,伸出手抓着木门上的锁往上一拉。
“吱呀~咔”整个木板门一起向上滑。
在月光的照射下,身影缓缓的走进,笼罩在暗淡烛火下的房间,可以看到烛光触及的边缘有许许多多的利刃如废品般成捆成捆的堆积。
炼器师清开这堆由价值不菲的材料上千条人命造就的废物,抱出一剑匣。
轻轻的摸索着剑匣表面的复杂的纹路,将其置于桌上,又捧起自己耗时耗力,尝试和修改了七百多次,才成功的瑰宝,痴迷的不断把玩。
良久,激动的炼器师才将灵剑放到精心准备的剑匣之中并塞到床头,确保自己随时可以看到,并一直注视着迟迟不肯入睡,直到再也压抑不了日以继夜劳作带来的睡意,才艰难的合上双眼。
···
清冷的月光透过窗缝,照入早已燃尽灯火的房间,一抹光线浮于剑匣。
“嗡”
剑匣里猩红的光一闪即逝,‘灵剑’轻轻一颤。
“叮~,系统建议,在等等”
“灵剑”无声的轻颤好似回应。
一夜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