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朝暮

窗外狂风大作，窗户也不敌如此力量，开始发出阵阵“叹息”。

天是一片茫茫雾色，一种晦涩难懂的白。

还是那间熟悉的咖啡店，失意之人总是爱在这回忆从前。

陈羡安默默凝视着窗外，咖啡杯中的蒸汽却早就缓缓升起，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他仿佛在等待什么，又好似什么也没等。

他的脸上带着种疲惫的平静，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寒冷与孤独的交织。

温暖的灯光，热气腾腾的咖啡，邻桌男女不时的交谈和偶尔的笑声。

当然，同一店中的几人都像是被隔绝在另一个时空，这些都与外面真正的寒冷无关。

陈羡安的咖啡被晾了很久，他的手指一直蜷在灰鼠色的衣袋里，像是攥着把未化的雪。

首尔的冬莫名的就来了，随着短暂的斜阳。

“先生，冬天确实该喝些热饮”

穿着蓝色格子衫披着淡灰色围裙的男人经过时这么说道。

陈羡安恍惚间只是应了一声，抹了抹热气笼住的窗后就回首又盯着咖啡杯。

他本是最爱甜的，可今天的咖啡没放半点糖。

他缓缓举杯，一口气喝完。

入口后的苦涩很厚重，他来不及感受便开始咂嘴。

咖啡入口后有种绵密的感觉，伴着苦涩太过磨人。

这反倒让他清醒不少。

杯底残留的淡褐色像是唇上未擦净的口红。

“那天她的袖口绣着的花也是这种颜色”

————

“陈羡安同学，首先我该继续夸赞你优秀的成绩，但你的精神状态确实令人堪忧”

心理学老师稍带些关心的对陈羡安说着。

陈羡安的疲惫愈发明显，像具承载枯萎灵魂的树木。

对此，陈羡安只是勉强笑笑，用手理了理衣服略显褶皱的下摆。

“可能是这久经常熬夜，我会注意的”

“我想，你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去好好体验一下都市生活，尝试谈一场恋爱，又或者看一场演出；嗯...你们年轻人应该对kpop比较有兴趣的”

这位心理学老师是名30多岁的女士，她的穿衣风格显得很时尚，为数不多的爱好或许就是经常与学生分享生活。

“我想，我会的，毕竟内卷之类的事我其实也不大乐意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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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阳光斜斜地切进窗棂，像一把钝刀，缓慢割开记忆的痂。

陈羡安坐在出租屋靠窗的书桌前。

他已经习惯在百无聊赖中找出点事做。

毕竟，无论是谁，这久好像是无形安排好一样，都没有邀请他，这也算是成为习惯的缘由之一。

桌上除了专业课的课本外还摊着本未读完的书。

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枫叶。

叶子的边缘蜷曲，像是那日金秋天说出抱歉后微微颤抖的嘴角。

用力晃晃脑袋，陈羡安太想让自己的思绪平静。

本就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刻意去遗忘又何尝不是一种自欺欺人？

正当陈羡安还在自陷挣扎时，房门打开。

“哟，还在呢？我以为你又会跑去某个地方，无论什么地方也好...总之感觉你本应该继续去喝点？”

赫然是苏睿，一进门便开始嘲讽起陈羡安。

也是，那种自甘堕落的情绪任谁都是不喜的。

陈羡安对此没有明显激动的反应。

“我觉得我该好好看下书，这本就是我该做的事”

他呆愣的拿起书就看了起来，浑然没发觉自己在别人的眼中是多么的木讷愚蠢。

“是，你就该认真的去学，可这不该建立在刻意上”

“我没有，我只是去做我认为该去做的”

“你不觉得这太自欺欺人了吗？”

“那你说，我究竟该怎么做？我到底该怎么做！”

陈羡安的神情开始有些激动，下意识的将几个字吼了出来，像电视剧里常见的争论一般。

苏睿并没有因为吼声而惊讶或退缩，表情像是曾经遇事冷静的陈羡安一样，那般平静。

意识到自己的激动，陈羡安也是深吸了几口气，粗重的呼吸声和心跳他听得一清二楚。

“你当然可以去做很多事，退掉租金，离开这个充满你不甘回忆的地方；或是每天萎靡不振，浑浑噩噩的继续度过每一天；又或者...”

苏睿刻意的停顿，直到陈羡安的头朝他这边看来才补充道：

“临寻新欢”

“这不可能”

不知道苏睿是否还有多的话说，陈羡安便听完四个字的瞬间回复，一股坚定的情绪陡然从那具笨拙枯朽的身体里破开痂结而出。

“那就去做你该做的，而不是因为一句话便让你的期盼结局，你同样要告诉她你的答案，这是你的爱情，你才是主角“

这番话下来，虽然带着点都市爱情剧的鸡汤味，有些咸，可陈羡安字字回想了好久。

对于他这般善感多愁的人来说，只要稍有人点拨，自然是容易平静下来。

————

夜渐深时。

公园小池的水面被溅起极小的涟漪，陈羡安正一圈一圈的数着。

他坐在一边的长椅上，不断地在脑海中构思，他该如何开口。

毕竟金秋天与他也是稍有段时间未联系了。

在脑海中想着想着，却总容易笑出声来，比起感情的内耗，稍有目标性的爱情入口后，还是带点回甘。

长椅边的昆虫不少，沿着他影子的边缘爬行，像是在搬运他的影子。

公园边上的便利店播放着容易上口的流行音乐，穿深蓝色的店员正向来客兜售红薯。

陈羡安买了一个，实在烫手，也只好多拿了个袋子包着，稍有些用力，热气便瞬间腾起。

也是此时，他看见腾起的热气与自己呵出的白雾绞在一起，凝成一根向上攀援的绳。

同样向上看去，他眉头借着一缕温热舒展。

夜空与白天不一，反倒闪着点星光。

他眯着眼睛企图看清有多少星星，却见两颗相邻较近的星光融在一起。

他的手撑在长椅上，一直到凸起的棱角刺痛他后才清醒过来，嘶嘶地吐出些雾气，眼神却依旧清澈。

街道上的灯光在夜色中晕染开来，模糊了边界。

陈羡安借着点灯光，缓缓敲下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