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真要打起来,文皎月不怕,反正又不是没在宫里干过架。
只是文帝架子在,今日不是什么干架的好日子,更何况是直接跟今日的主人,霍家最后的血脉干架。
不过,就算本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也不是做不出来。
凌不疑心中气恼,有气但没地儿发。
面对文皎月,凌不疑就算气的想砸地也得忍着,更何况今日这点还不知气到他跳脚,不过换人那就不一定,不一定会被他揍成什么样。
明明被文皎月气个不轻,可看着她的小表情,就没那么火大,就像有一层极其轻薄的纱幔将火拢住了。
凌不疑深吸口气“郡主。”
“怎么着?”文皎月梗梗着脖子,这捧哏极其专业,主打一个有来有回。
话被打断原是该不悦,但他凌不疑不想与文皎月吵,实在是一吵架变玩冷暴力,不吵架,都十天半个月见不着个人,他实在是耗不起。
凌不疑闭眼自己给自己顺气,睁眼继续道“罢了,不知汝阳郡主之后会可有时间,子晟有政务要与郡主详谈。”
他是真的有事要与文皎月谈,他们之间一直就没坐下好好说过话。
他是真想和文皎月聊聊时局,还有有关孤城案的事,听闻她去过寿春,别看是几年前游学访问,但依文皎月的心细,彭坤此人心性如何,寿春局势如何,自是了然于胸的。
加之文皎月眼光独到,问她准没错。
“没有”文皎月直截了当,今日可不只是他霍氏的忌日,也是她汝阳王府的忌日,更是她原身那个无人念及小姑娘的忌日。
想了想,这也太武断了,文皎月解释道“多谢将军邀约,只是我忙的紧,近日换季身子不爽,实在无暇面见将军,将军问的政务想必了解的人不少,在下与您实难少有交集,为实是帮不上什么忙。且不说今日一场怕是乏的紧。”
“可是咳疾频犯?”
文皎月眉头微挑,几乎眨眼间恢复“不过是寻常旧疾,不值惦念。”
文皎月没正面回,她是没想到凌不疑竟然记得她的身子,这有点恐怖如斯的意味。
莫不成她被凌不疑监控了?
同一个时空,呼吸着同样的空气,面对同一个问题,每个人想法都是不一样的。
例如此时此刻对面的凌不疑抛下了刚刚被怼的不悦,思绪早就飞到,结束后派人给汝阳王府送几瓶川贝枇杷梨膏。
想着往日文皎月咳个不止的画面,凌不疑的心就更软了,实在说不下什么重话。
当然也没听出来文皎月话里的一语双关。
旁边的姐控裕昌:呵呵,你倒是关心我阿姊,也不见着迎我阿姊进去,还不是扯在大风口上聊天,这是想冻死我阿姊,加重她的病情吗?
很好,三个人一场戏,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
直到文皎月一声轻咳,唤回三人神智
“今日风大,两位还是快些进殿吧。”凌不疑难得弯下腰请到。
“嗯,也好”文皎月与裕昌一对视,虽凌不疑进殿。
走了几步,文皎月就后悔了,进殿没毛病,凌不疑进来也没毛病,唯一的毛病在于和凌不疑一同进殿,宫里这一群皇子公主不知嘴有多碎,文皎月委实懒得招惹。
大抵是凌不疑瞧见了她心思,行至一半主动开口,让她们先走,错峰进入。
也罢本就是个好选择,文皎月也没得挑。
殿内
汝阳王妃因着局势不同,她家心肝没一个真喜欢凌不疑那棵歪脖子树。
加之程少商没与凌不疑定亲,汝阳王妃再怎么争强好胜,也懒得嘴个晚辈。
只不过有些人天生八字不合,一见着就跟猫见了老鼠,手痒忍不住。
尤其是看到跟她们皇室王族毫无关系的程少商依旧做于第一排,依旧待遇尊贵。
汝阳王妃就受不了了,她家孩子同样为圣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同样死的惨烈,同样绝嗣断了香火。
凭什么自家子孙办个祭奠偷偷摸摸,除了自家无人挂怀,换到霍氏便是如此风光。
要知道她家祭拜从来都得等宫里结束后再办,被人挑拣施舍谁愿意?
瞧着行径略带粗鄙的程少商,汝阳王妃没忍住一个白眼翻上天。
小声嘴了句“行径粗鄙。”
“叔母慎言”越妃倒是第一个当面怼的,声音那叫一个声如洪钟,就怕没人听到她的正义之言。
因着姐妹俩进宫迟,越妃倒是比汝阳王妃进来的早,其实越妃愿不愿意出席宴享,不真在于她个人喜好,重要的是她的身份,于上位者而言,没有一点是白来的。
当那么多人的面儿被驳面子换谁都受不了,更何况还是个半截入土霜雪染鬓老年人被一个小年轻给怼了。
换到现在不亚于60岁的保安大爷被30岁的大小伙子耍酒疯打了一巴掌那般羞愧耻辱。
在场这些小孩子不知道,他们这群成年人谁不知道谁呀?
依照汝阳王妃的出身身份以及从前的过往,她能忍的就怪了。
汝阳王妃哪怕是当众不给脸,也是有几分考虑的,首先,她不是盲目怕越妃,她知道时局和圣心。
故此无论剧里还是如今她都得为两个孙女的未来,弯下腰舍下颜面。
但气该有还是有。
“你不是不来吗?平时也不参加家宴的。”汝阳王妃压着弥天大火,面上倒是配合入戏。
“我…”
“大母”
越妃刚想说话便被两道异口同声的女声打断。
只见殿门走进两位淑丽。
二者皆玉衣素冠,一人腰间两则各悬挂枚海棠禁步。一人腰间系了条毫无花纹的白玉环。
文皎月拉着裕昌分别坐到汝阳王妃两侧,温柔道“大母,这是在聊什么?还不快与我姐妹两人说道说道。”
文皎月说时不忘望上位扫上一眼,最后正好扫到越妃。
汝阳王妃见着自己孙女哪还有心情生气,今日又不是说笑的场合,拍拍两个孙女的手,干巴巴道“无事,不过随便聊两句。”
“原是如此啊!”文皎月给裕昌投去个眼神,随后自个儿起身,慢慢悠悠行至殿中央行礼道“臣女拜见圣上,姗姗来迟,还请圣上恕罪。”
“快起,今日家宴不讲究这些。”文帝倒也没说什么,左不过是走个形式,有人出来顶着一切接下去就好。
“是。”文皎月动作行云流水,异常从容优雅。
可以说,比在场的公主还要有皇家气派。
说话被人打断越妃自是不悦,可如今也不是发作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