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是撑着听完了今日整场,也是以性命相要求的出征机会,刚刚散会后,人还未走出殿门,便重重摔下,如今早就被抬到长秋宫就诊。
听闻所有太医都聚集在长秋宫为咱们霍氏独苗诊治。
长秋宫殿宛如定海神柱,任凭周遭波涛汹涌,一如既往安详宁静。
与此同时,文皎月被人请到班家做客。
她还是第一次来班家,来的不是正门,而是侧角门。
这班家也是奇怪,这边几间院子还特意隔了出来。
她被班家下人引到一间屋子,屋子里摆设极其简洁,基本上除了必需家具外没有任何。
这屋子里最扎眼的竟然是把挂在白墙上的木弓,通身红的发黑,就如那枣红马,沉稳劲爽,上面没有任何装饰,到不像女儿家的东西,有几分将士的随身简约。
“冒昧前来多有打搅,还请主家见谅。”虽说是人家邀请她的,但该怎么说就得怎么说。
只听得推门声,隔间就被打开了,闻声寻去,一女子素衣素饰,若不是身上裙装用材讲究金贵,倒不像个贵族。
那女子侧着身,只能看到半张脸,这女子骨相声的极美,五官深邃,凌厉高冷。
与文皎月截然不同的美,文皎月是皮相美又沾着点骨相美,两项都有,但两项都未极致,纯是五官拼的好。
“汝阳郡主客气了,原是我扰了郡主休息实属罪孽,还请郡主见谅。郡主玉驾,恕我招待不周。”
“不必讲究这么多。”
“听闻郡主要去南方平乱,可真?”女子倒是直接爽快。
文皎月倒不惊讶,此人消息灵通,这还不到一个下午,她才刚回汝阳王府,消息便到此人手中,毕竟今日在场的还有班老侯爷。
“不知女公子有何指教”文皎月没直面回答。
“南方多蛇虫鼠蚁,小心总无大过。”
“多谢女公子赐教”她作揖一礼。
起身时又看到那把弓,这位女公子还真是特殊,屋子里没半分烟火气也就罢了,这弓实在太不适合女儿家,大得很。
“女公子喜欢弓弩?”文皎月随口问道。
“嗯,喜欢,你家可是也有人喜欢?”白衣女子反问。
“嗯,我兄长也喜欢。”
“冒昧问句,令兄近况如何?”
“兄长无福,被大司命招去。”文皎月行了一礼。
“郡主节哀。”四个字两个词中间隔着楚河汉界。
“桌子上有张西南某处的堪舆图,虽是我多年前所绘,但也希望帮到你。”
“多谢女公子大恩”文皎月上前拿起桌子上的皮纸。
“愿郡主势如破竹,早日凯旋回京。”
“借女公子吉言。”
待文皎月走后,白衣女子从阴影下走出,望着墙上的弓,喃喃自语道“子彬,你妹妹长大了。”
好半晌继续道“她长得很好,很优秀,你可以放心了。”
白衣女子耳畔传来声音,那是从前的青涩美好
“婳婳,日后你嫁给我可好?”牵着两匹的少年炙热双眸里尽是她的倒影。
“说什么胡话”少女娇羞,脸扭到白马那边,假装给白马梳毛,旁边大一圈的红枣马看了看继续闷头吃草。。
“我说真的,日后我文子彬要娶你班婳为新妇,三生三世只要你一人,此生绝不负你。要是我负了你,我这条命任你惩治。”少年窜到少女面前,表情极其认真。
“哎呀!你别说了,我还未及笄那”少女害羞躲开。
“我知道,可婳婳你知道我的心对不对,婳婳我有些等不及娶你,我怕这么好的婳婳被别人娶回家,如果真是这般,我怕是要此生不娶。”
少女骤然回身“说什么浑话,你是长子,怎能如此随性,这般可曾对得起文将军与许将军。”
“所以,婳婳答应我等我来娶你”少年拉住少女的手,四目相对,爱意翻涌。
夕阳下,两人慢慢走着,背影拉的很长。
画面反转,桃花树下,少女正在看书
“喏,这是我的定情信物”少年双手捧来一张大弓。
少女噗呲一笑“呆瓜,蠢死了,谁家定情送张弓。”
话虽如此,少女还是接过,细细抚摸弓身,没有过多装饰,摸起来手感倒是润,可见随主人使用过多少次。
这弓放在少女腿上,至少有三分之二凌空。
“你把你的弓给我了,上战场可如何是好?”
“放心,我还有其他的弓,但这把不同,这把是我自己打造的,自我十一岁起便弓不离身。此去不知可有明日,若我回来这便是信物,若没回了,这就是添妆。”
一晃岁月如流沙般悄悄过去,从前种种早成旧事,唯有这张弓陪着她。
女子转身坐到蒲团上打坐,这才瞧见另半张脸凹凸不平,丑陋不堪。像是烈火烧伤的旧疤。
入夜,汝阳王府地牢内
文皎月一刀一刀凌迟田朔。
没错,田朔是跑了,但还有她那。
黄雀身后还有猎人,很明显她就是那个猎人。
血溅半张脸。
她眼都不眨,有时先取这片肉的皮,有时直接片下。
不知何时起,她裂开嘴笑的恬然。
田朔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嘴被堵上了,一口牙全都被薅下,堵嘴布早被血染红。
他怎么还不死?田朔满心满脑都是这个想法,想他这辈子也算是阴晦狠绝,不怕生死,可偏偏遇上了这位,叫他第一次生出求死想法,第一次他真切明白了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拔指盖,扯头发,切耳鼻,断手脚指,剥皮抽骨,最后浑身上下无寸肤,整一个血人,满地鲜血淋漓。
她笑的机械恬静,如平日宴享上的郡主贵女姿态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她手下不是精美的菜肴,是只活生生颤栗着的血人。
可能是操练累的,她大马金刀往地上一坐,借着昏黄的烛火,瞅那坨看不出五官的烂肉无声笑的灿烂。
行刑的工具随意丢在身侧不远处,额头起了一层细密汗珠,犹如磨砂画作。
喉头一痒,没忍住干咳几声。
等她一步一步走出地牢台阶时,身后的血人身上多了许多窟窿眼,不过原就是一滩烂肉也看不出什么来。
桌案上,摆着一副圆溜溜的眼珠子,瞧得吓人的紧。
她刚回到月影轩,嬿婉便上前禀告
“主子,袁公子来了。”
“这么晚他来做什么?”
“奴婢不知,主子要见吗?”
“见,为何不见”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文皎月也压抑不住自己,谅他们也跳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玉梨与嬿婉服侍她褪去黑斗篷,为她净手更衣,擦去脸上身上沾染的血迹,敷上香粉这才去的角门,其实速度还真快,不到一盏茶。
昨夜汝阳王府刚被人偷袭,如今还未查明是谁干的,她也不在意是谁干的,反正照杀无误。不过,治安要严谨许多,这不每个门夜里都有两人以上把手。
随着汝阳王府角门打开,袁善见第一时迎了过来。
“四娘。”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不知袁公子漏夜前来可有急事?”
袁善见停在半步开外,有些不知所措。
“无事,只是有些想你”这话说得艰难,基本上是一字一字往外蹦。
“多谢袁兄挂怀”文皎月行了个女子礼,慢慢抬眼,与袁善见目光汇聚。
文皎月想躲,幸好袁善见比她更早挪开视线。
“你未去过南方战场,此战凶险,你若不愿或许袁某可以帮你。”
“什么意思,你要帮我抗旨吗?”文皎月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