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柔捡起匕首,插回床榻之侧。
这是他防身用的,他进帐时便察觉悬挂匕首的囊袋空着。
不出他所料,柔弱外表只是田君娇的伪装,真若将她当作小白兔,那可是老寿星喝砒霜。
“我虽杀人,却不爱杀人,想做个商人,更是个好人。”阎柔一连说了四个人,轻叹一声道:“你不必如此防备。”
田君娇是他做生意的第一步,日后少不得合作,他自然要自证清白。
“不必多言,小女子已心如明镜,你是想绝了他人的非份念想。”田君娇眼帘低垂,沉凝道,“你虽看似急色,但用心却缜密。”
阎柔闻言,展颜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阎柔感到少有的轻松通达,和塞外部落的武夫待久了,他发现自己别的本事没长进,鬼扯的本事倒是见长。
正如田君娇所言,自己迫不及待宣示对她的主权,并非是急色而是变相的保护这位娇滴滴的女子。
塞外民风剽悍,生性不羁,莫说是女俘虏,就算是部民的结发妻子也常常被他人掳走,替老王开枝散叶。
田君娇如白莲花一般,落入宇文部这牛粪中,部落鱼龙混杂,觊觎其姿色者不在少数。
害了田君娇事小,坏了自己的经商大计才是罪该万死!
经商虽有宇文普回支持,但说到底众人都没有信心,也没有把这事当作头等大事,只是让阎柔试试。
女人对部落诸人来说依旧是使用的物品,而不是进行打通士族关系的跳板。
阎柔宣布田君娇归属自己,抢占先机才能断绝他人杂念。
而田君娇所不知的是,纵使她玲珑心思,却也知人知面不知心。阎柔这厮并非什么柳下惠,而是好色也分轻重缓急,比起和田家合作的大事,管住裤裆算不得什么。
两人相视,心照不宣,话题遂绝,陷入沉默。
“成了,误会解开,也得干正事了。”阎柔率先打破僵局。
田君娇不解其意,但两人的距离已经拉近不少,此刻她立在了阎柔三步之内。
阎柔招了招手,田君娇会意走到了他身旁。
谁知阎柔电闪般出手,轻掐了下田君娇的大腿,田君娇猝不及防,大叫了一声,连退数步!
田君娇一脸惊恐,她叫出声来并非是阎柔捏疼了她,而是万没料到人畜无害的阎柔,竟然真的对自己动起了歪心思!
“要的就是这喊声。”阎柔淡淡一笑,“你入了我的帐中,多少双眼睛盯着,有些事光靠我的嘴可不行,还得靠你的嘴。”
田君娇没想到阎柔语出惊人,羞的面红耳赤。
她虽心思缜密,但遇到男女之事,却是个雏鸟。
阎柔起身走近她,埋下身子耳语道:“部落里的武夫是莽,可不是傻。”
田君娇玲珑心思,已然明白了阎柔言中之意。
她轻轻的张开秀口,羞愧难当的轻吟了一声。
阎柔却摇摇头,手只一抬便惹的田君娇再次大叫一声,如兔子般跳了出去。
“这就对了。”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就是珠联璧合。
这一夜,宇文部中一阵阵女子的呻吟声飘荡在帐落之间,不知惹了多少人彻夜难眠。
翌日,阎柔掀开偏帐,迎头几个脑门便顶在自己脸上。
他抬眼看去,却是莫风,包通天几人。
“有事?”阎柔皱眉。
“嘿嘿,没事,没事。”几人眼神古怪,隐隐透露出钦佩的神色。
“那是有病?”阎柔抽来置于帐外的马鞭,冷笑道:“有病就得治!”
几人见阎柔挥鞭,哪儿还敢久留,作鸟兽散去。
阎柔将莫风逮住,吩咐了几句,莫风若有所思。
他照例梳洗完毕,入了帐内,只见田君娇已然醒来。
昨夜二人闹腾到后半夜,最后裹衣对头而眠。
田君娇揉了揉眼,睡眼朦胧。
这是她在塞外的第一夜,也是极不寻常的一夜,两人虽无事发生,当下也无言以对。
“渠帅,热水烧好了,给您送进来?”就在气氛尴尬时,帐外传来莫风的声儿。
莫风算盘打的响,阎柔岂不知他的心思?
阎柔只将手伸出帐外,旋即便接过热水盆舆,置于床榻前。
只听得莫风轻叹一声,悻悻离去。
“塞外苦寒,将就一番吧。”阎柔指着盆舆,有些无奈道:“平日里我用的也是凉水,你是士族千金自是比不得我。”
这些水都是溪水,雨水,收集贮存而成,虽然艰苦,但也能解燃眉之急。
田君娇凝视了阎柔一眼,嘴唇蠕动了几下,终是道了声谢。
阎柔掀开帘子,扭出短刀,在树身划了一横。
他吐了几口凉气,来到堆放货物的帐篷前。
马跃倒是尽职尽责,正带着人看护着琳琅的珠宝,这些宝贝可都是田君娇的,虽然价值连城,可是却没法分赃。
到时候田家来人,他还是要如数奉还回去。
“今年的草比不过昨年。”包通天正喂着马,随口说道。
“必彻彻离开得有四日了吧?”阎柔闻言,却似乎想起了什么。
马跃沉闷,只掰着指头数了数,“头儿,今日正好第四日。”
必彻彻是个纯正的鲜卑人,也是阎柔渠下的弟兄之一。
他因精通各类牲畜的交配,所以前几日趁着初春雪融之际,赶着渠内的牛羊马匹前往东距百余里的草场,只为让刚熬过严冬,瘦弱不堪的牲畜们吃上初春第一口嫩芽。
每年冬末到春季,是各类牲畜集中产崽的季节,这对于鲜卑各部来说,是一等一的大事。
阎柔凝着初春牧场,思虑道:“那般多牲畜,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应付的了。”
“可往年不都是他?”马跃不解道。
阎柔却道:“昨年水草丰沛,积雪甚厚,这牲畜吃的一定好,恐怕产的崽也会胜过往年。”
马跃点点头,心道这话倒不假。
每渠都分管着不同数量的牲畜,自负盈亏,所以这也是渠内头等大事。
阎柔敢想敢做,当即拍板道:“点些人马,咱们去看看。”
“诺。”
阎柔雷厉风行,很快便点齐了五十骑,一人双马,刀弓皆备,列队以待。
包通天,莫风二人依旧斗嘴,阎柔翻身上马,正欲拨马出发。
“可否带我一并前去?”银铃般的悦耳声响起,阎柔循声望去却见是田君娇。
她一袭寻常的鲜卑衣衫,去了那华丽却不实用的曲裾,繁琐珠钗尽去,青丝挽作马尾。
少了几分娇柔,却多了三分野性。
衣衫是阎柔让人准备的,那身华丽的曲裾在部落中太过碍眼,并非好事。
“你?”
“我会骑马。”
“大包。”阎柔见她执意相随,也不磨叽,当即扬起马鞭,“给夫人牵匹马儿来!”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