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信仰的考验

油腻，粘稠，污秽，烧灼。这是一个从高空中被抛掷到歌利亚主教堂的扭曲人形用皮肤在这段时间内的唯一感受。

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自从他被深蓝色的恐怖巨人抓走之后，一直因为挂在胸前的帝皇装饰品受到非人的折磨。那个红色的地狱使者折磨他的精神，拷打他的信仰，让他全身心的屈服于某个不知名的可怕神灵。

他还记得那间下巢的小教堂，那里面充满了尸体的恶臭，和强烈的血腥气息。

当他重新获得自己身体的支配权之后，他的皮肤第一次感受到的是冰冷石板传来的刺骨寒意。他残留的职业经验告诉他，自己已经从地狱回到了人间，但这里是不是第二间地狱，就说不定了。

“查验这个异端的身份，看看能不能洗干净那些亵渎的纹身和烙印。如果洗不掉就把他的皮肤剥下来或者缠上绷带，我无法忍受这些文字。”

“好的，廷官。”

等那具扭曲的人形被注入恢复药剂和激素之后，他那割去眼皮的双眼缓缓恢复了光明，舌头也从麻痹变得重新拥有了知觉。

一旁烛台的微弱光芒唤醒了这人的意志，他发觉身边的教士和修女正用一种看待犯人的眼神盯着自己。

“前巢都执法官亚森.勒布朗，是你吗？”

那具人形看了看修女手上的显现屏，那张照片上的人自己好像认识，那似乎是自己。他想要回答，但是一张口嘴唇就因干裂而流血，喉咙里如同被塞了烧红的炭不断发出刺痛和灼烧感。

那些国教教士和修女缄默的脚步踏在冰冷的石板之上，就像一种节拍不断提醒着自己。

他回想起了那个残忍的恶魔术士对自己说出的腐化秽语，纯洁的国教信仰者不会屈服于异端的诱惑和折磨，帝皇是他从出生到现在一直信仰，那些对异教徒的可怕刑罚和对真理的辩论洗脑没能让他放弃自己的信仰。

<叛乱始于信仰的缺失>

“回答我，异端的使者。你们是谁？你们的下一步行动是什么？”

“我，我没有背叛...”

干裂的嘴唇发出微弱的低哥特语，那声音虽然细微，但是却在安静的教堂审讯室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用为自己辩解了，真是白费口舌，你已经为自己的主人带来了他的宣战布告，看看你自己。”

一面镜子被放置在了人形的眼前，那是一具干瘪充满伤痕和画满楔形文字的亵渎躯体，巨大的混沌八芒星刻印其上。

“不，这不是真的...”

“住嘴吧，叛徒，你的花言巧语蒙蔽不了神圣的国教神职人员。”

一旁的廷官命令伺服机仆举起了显像屏，那上面显示钢铁闸门被撞开后的异端攻势已经停滞在了几条街前，那些被混沌腐化的平民只是行星防卫军的打靶练习对象，松散混沌的人群永远不可能是人类帝国军队的对手，神圣的激光枪和圣洁的链锯剑会净化一切。

“对异端使者的审判是我们对神皇忠诚的证明，你会被带到国教的大教堂广场前在圣象的注视和帝皇子民的愤怒中承受火刑，直至你灰飞烟灭。”

那具扭曲人形被机仆推出了审讯室，穿过石板铺成的甬道，扭曲人形侧头最后看了一眼帝皇的黄金雕像。

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履行自己的职责，贪图了一次功名，遭遇了一次厄运。信仰支撑着他活了下来，他希望得到同类的认可，信仰让他不惧死亡，他渴望成为英雄，成为贵族，但是在受经磨难之后自己却被同类只认为了异端，仅仅是因为那个恶毒的恶魔术士给自己刻下了亵渎神皇的烙印。

“你会明白的，什么是耻辱，什么是真理，什么是信仰。最终你会理解我们，呼唤我们，成为我们的祭品，为黑暗诸神献出一切!”

恶魔术士的邪恶话语随着体内扭动的异端文字萦绕在濒死的警佐心头，他是一个纯正的国教信徒，但是在被只认为异端彻底心如死灰后，他从出生到现在建立的信仰崩塌了。

“听着，可怜的家伙，不管你是否真正背叛，你是一名异端的身份已经无疑，巢都正在遭受腐化和叛乱的冲击，对你的公开处刑将会鼓励其余人继续作战。”

“前巢都执法官警佐亚森.勒布朗，你被判处异端罪，在此执行公开的白磷死刑!”

在狂热的宗教信仰者眼中，不需要真正意义上的对与错。更多时候只需要去怀疑，被怀疑的对象有一丝一毫的背叛行为都会被发现，被发现就意味着处刑，特别是需要通过处刑来提振士气的时候，人只是可消耗品，他们只是帝皇的货币，如何用和怎么用掌握在国教和帝国内政部的当权者手中。

警佐在火刑枪扳机扣下的前一秒用干瘪的眼球望了望天空，他的信仰彻底消失殆尽，他可以去死，可以忍受折磨，但是对于一个纯洁的国教信徒绝不能以异端的罪名死去，这是一种耻辱。

仇恨的火焰从他的心底燃起，他痛恨这些不分黑白是非的狂信徒，开始谴责帝皇为什么不拯救自己。腐化的意志蔓延到了他的大脑，恶魔术士早早在其体内种下的混沌之种随着信仰的崩塌开花结果。

怀言者早已料到这件一定会发生的必然之事，没有人比他们更懂什么是信仰，什么是宗教。混沌的腐化之力激发出警佐体内的紫红色火焰，一条可怕的火蛇从那具本应在白磷中燃烧成灰烬的躯体内盘旋而出。

一旁的修女和牧师都举起了武器严阵以待，但是火蛇仅仅持续了几秒便彻底消失，火蛇的灵能让一副巨大的八芒星印记在教堂之上展开，昭示着混沌的降临。

这是一场对于信仰者的考验，如果被下咒者在死前坚定自己的信仰直至死亡，那灵能便不会激发。但是如果陷入绝望信仰崩塌，那么灵能则会被释放。

很显然，这位国教信徒并不是坚定，他最终还是背弃了自己的信仰。

“看啊，那些崇拜王座之上扭动腐败残躯的人们并不是真正的信仰者。只是一群徒有其名道貌岸然的伪信徒，只有父珞珈才是真理的持有者，最坚定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