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兄弟情

司空元吐了一口血，似乎感到有些虚弱，他蹲下身子，盘膝坐在地上，看着张佑问道：“还能再给瓶丹药吗？”

张佑挑了挑眉，从锦囊中取出一只瓷瓶，扔了过去。

司空元伸手接住，眼神中涌现一抹复杂之色，摇了摇头将瓷瓶放在了一边。

“从前，大概三十多年前……”司空元的眼神有些放空，沉入了过去的回忆。

“一个小镇里有三个孩童……”说到这里，司空元顿了一下，问张佑：“是不是太久远了？”

张佑沉默片刻，道：“捡重点的说。”

司空元点了点头，道：“我和白龙生，上官鸿穿一条裤子长大，我和白龙生都是穷苦人家出身，上官鸿家境要好一些，他爹是员外。白龙生家里最穷，不能说吃不饱饭吧，打小都没吃过糖葫芦。”

“上官鸿常常买糖葫芦给我们俩吃，我偶尔会从家里偷点钱，算是礼尚往来，然后回家就被暴揍一顿。”

司空元摇了摇头：“不说这些了……后来，我们三个加入了白松坊，参加大比。当时我们修行不久，很多人都打不过，只剩下一个名额，白龙生赢了，我和上官鸿输了。”

“我当时有点难受，但上官鸿好像无所谓。他一直是个公子哥的样子，说去不了洛水宗，在白松坊也能混出名堂，至不济回家当个员外，也能舒坦的过一辈子。”

“白龙生在洛水宗展露出天赋，被焚天峰首座收为亲传，一步登天了。他没有忘记我们俩，时常回来给我们带好东西，给我们花钱，请我们去青楼……只是三个人慢慢的话越来越少，倒是糖葫芦那件事，翻来覆去的说过好多次。”

司空元微微低头，目光有些出神：“我记得那些年最多的话就是，白龙生修为突破了，他成洛水宗道子了，他打败了某某某……洛水宗要培养他当宗主了。”

“我们很为他高兴，我告诉他，我当上执事了，上官鸿成了百草帮的核心帮众了。他说道：底层修士的打打闹闹，没有意思。”

司空元笑了一下：“我没有生气，白龙生其实一直是个很骄傲的人，他穷苦的时候就很骄傲，并不是因为当了道子才骄傲的。”

“只是那晚上酒宴散了之后，上官鸿好像很生气，我也理解，他一直是个公子哥，原来是我们三个人里最强的。”

“但从那天开始，我能看出，上官鸿和白龙生说话的时候，就变得客气了很多。”

“白龙生什么性子？他当然明白上官鸿的态度是因为什么，他告诉我们，他没有瞧不起我们的意思，只是有些真相和事实，说出来让人难受。但要刻意的不说，也挺没意思的。他让我们俩好好修行，找个机会把我们带进洛水宗。上官鸿那晚上喝了很多酒，大哭了一场跟白龙生道歉。”

“再后来，白龙生给我弄了一套修行功法，还给了我不少法钱。他说我的心性和资质都比上官鸿强一些，他愿意先帮帮我，但是上官鸿还得磨磨性子。这件事不要告诉上官鸿，以免他心生误会。”

司空元长长叹息了一声：“白龙生高看我了，我的心性没那么好，人其实也很蠢笨。当时我认识了一个女修，她有一个道侣。她告诉我那道侣人品不好，她想离开却又不敢，因为那道侣家世有些根底，她害怕报复。”

“我当时脑门一热，把白龙生给我的功法给了她，花了很多法钱给她买丹药和法器。我没敢告诉白龙生，但我和上官鸿说了，我说让他不要告诉白龙生，我不是想隐瞒他，我是没脸说。”

司空元露出讥讽的笑意：“你看，白龙生让我别告诉上官鸿，我脑门一热又说了。”

张佑面色有些古怪，忍不住道：“你被那女的骗了吧？”

司空元点点头：“对！那女修把功法、丹药和法器都给了道侣，然后就不再见我。我气不过去理论，被她道侣打废了经脉，成了一个废人。”

“我在家躺了很久，想一死了之的时候，白龙生上门来找我，把我痛骂了一顿。临走时扔给我一本震山撼岳拳，说这辈子的帮助到此为止，兄弟还是兄弟，但剩下的路我只能靠自己走。”

“震山撼岳拳很难练！而且我经脉已废留不住气，只能吃丹药，靠那点药力练功。我为了买丹药借了不少钱，以前交的朋友都躲着我，见我就像见了瘟神一样。”

“那些日子上官鸿时常请我喝酒解闷，他劝我挺住，相信我终有一天会再站起来。但偶尔喝多了，他也会质问我，为什么白龙生帮我不帮他？为什么当初白龙生帮了我，我却不第一时间告诉他？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想着找机会劝劝白龙生，让他拉上官鸿一把。”

司空元元的语气有些空洞，就像在说着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其实白龙生早就对我和上官鸿失望了，上官鸿进了帮派之后就不再好好修炼，天天与人喝酒交朋友，想通过那些人攀附到更高的宗门。白龙生说这样是没用的，但上官鸿不听，他也就不再说。”

“再后来，我和上官鸿之间也疏远了。他一直耿耿于怀，认为我跟白龙生说了什么，才导致白龙生不愿意帮他。我也没法解释，白龙生看不上他？这话谁能说的出口？”

张佑点了点头：“是没法说。”

“再后来的后来，白龙生的名气越来越大，认识了很多高人，打的他们服气，交了很多朋友，也有了不少敌人。”

“然后有一天，白龙生受了重伤归来，他找到我和上官鸿，说他得到了一件宝贝，藏在了一个地方。他要闭关疗伤，可能很久不会出现，让我们俩小心一点，要是遇到危险，就躲去洛水宗。”

“然后有一天，上官鸿找到我，说他家人被人控制了。他想跟白龙生求援，问我合不合适。我想着，这种事哪有合适不合适？就跟上官鸿一起去洛水宗报了个信。”

“当天晚上白龙生就来了，他问明了那些人的所在之后，带着我和上官鸿去救人。然后就遇到了埋伏。”

司空元脸上露出震撼之色，喃喃道：“我那是第一次见白龙生全力出手，我那时候才知道，我和他的差距，就像是太阳与萤火之别。”

“白龙生救出了上官鸿的家人，带着我们一起离开。但回到洛水宗后，白龙生就不行了。”

“他求他师父不要迁怒我们两个，然后偷偷给了上官鸿太玄真符云箓，说他早就准备好了，只是一直没等到合适的时机。”

“上官鸿当时呆了半晌，后来又变得十分激动，他问白龙生为什么？白龙生只说了一句话：都是兄弟，没关系。然后白龙生跟我说，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不要忘记和上官鸿的兄弟情义。”

“我当时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后来没过多久，上官鸿实力突飞猛进，当上了百草帮的帮主。我也终于散气成功，一步步掌控了血煞帮。有一天我去绞杀诛仙教匪人，看到上官鸿在和一个人密谈，我记得很清楚，那个人就是围攻白龙生的人之一。”

司空元脸上露出落寞之色：“我全懂了！从那天开始我和上官鸿就彻底反目！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做。杀了上官鸿？可我毕竟答应过白龙生……”

司空元抬起头来，看着张佑：“这件事我瞒了很多年，今日终于一吐为快！我这辈子做人很失败，两个兄弟都帮过我，我不知道怎么办。现在想来，如果当初拒绝白龙生，也不至于有些现在的结果。”

张佑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

司空元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绝不会勾结诛仙教！但我知道有人需要拿我的命，去换一场造化！这是上天对我不给白龙生报仇的惩罚，但是这个仇我不能报，因为上官鸿对不起白龙生，却没有对不起我！”

他看着张佑，道：“再打一场，要是你赢了，我就告诉你白龙生的藏宝地在哪。”

张佑瞳孔微凝：“你知道藏宝地在哪？”

司空元轻轻一笑：“我猜的，但是八九不离十！这些年上官鸿一直在找，但他那么蠢笨，再有十辈子也找不到！”

司空元摆出一个拳架，气势陡然攀升到极点，全身的气血沸腾，皮肤上都渗出了氤氲的血气。

“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