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鹿瞪大眼睛，又仔细确认了一下榜单上的名字。
没错，那个第一的位置明明白白地写着夏彦的名字。
苏晓鹿的脑子里突然混沌一片。
夏彦为什么能突然进步这么多，甚至一下子超过她，是因为她帮忙解题的原因吗？如果她当时没有找到夏彦说要帮他解题……
不，不对，就算有她解题的一部分原因，夏彦能考好的绝大部分原因也和她无关。
苏晓鹿顿口无言，心中一块骄傲的石头破碎成了粉末。
啊，对了，还有，林雨霁的事情。
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苏晓鹿像是死机一般僵直在原地，保持着看向光荣榜的姿势没有动弹，直到旁边着急看成绩的人推搡撞到了她的肩膀，她这才趔趄着回过神，看向在一边的夏彦。
夏彦早就看到了自己的成绩，说实话，虽然他也觉得这次的考试简单，但是没有想到居然直接超过了苏晓鹿成为第一。
要知道，自从他入学以来，苏晓鹿一直是稳稳地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大山，哪怕他有前世知识的加持，也没有比过她。
看来这个模拟器的算力还真是提供了不小的助力。
看到了排名之后的夏彦就收回了目光，看向一边陷入呆滞状态的苏晓鹿。
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毕竟他成了第一，不管怎么说，都会显得假惺惺，不如让苏晓鹿自己缓缓。
他就这样看着苏晓鹿原地呆立了好一会，才如梦初醒般眨了眨眼，看向夏彦的方向。
“夏彦，恭、恭喜！”
苏晓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眉毛摆出低沉的八字。
夏彦摇了摇头，“运气好而已。”
苏晓鹿吸了几口气，让响彻在耳边的心跳声稍微平静一些，脸上又开始恢复成平日里那副阳光的模样，“哪里是运气！你考得好就是考得好，不要再谦虚了！”
没有等夏彦再说些什么，苏晓鹿就继续开口，“我还有事，你先回教室吧。”
看着夏彦皱起的眉毛，苏晓鹿笑起来，“你放心好啦，我没事的，你还不信我吗！”
看着夏彦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随后苏晓鹿就抬起手弯了弯四根手指，算作告别。
目送着夏彦离开，苏晓鹿转过身，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容，避开走廊上众人的视线，拐入了厕所的隔间。
浑身的骨骼忽然失去了坚硬的性质，连同附着在上面的肌肉也变得乏软，苏晓鹿瘫软了身子，依靠在隔间的门板上，肩周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旁边隔间内传来了惊吓到的动静，“没事吧？”
苏晓鹿张大了嘴，努力控制着自己呼吸的声音，费力地往肺里灌着空气，好半天才恢复了一些力气，眼前的金星和黑光也渐渐消散。
撑着门把，苏晓鹿勉强支起身，对着隔间轻声回答道，“没——”
喘不过气来。
“没——没事……”
“哦，行，那你小心啊。”
那边传来细细簌簌的动静，很快传来了冲水声，接着是门板打开的声音和嘀咕着离开的脚步。
听着声音渐渐平息，苏晓鹿双手扶着门板，缓缓下蹲，将脸藏在影子里。
嗓子里突然痒得厉害，像是爬虫在撕咬，苏晓鹿张大嘴，咳嗽着，然而直到眼周都变得黯淡，她的嘴边也只有几滴涎水而已。
鼻腔里是厕所的消毒水味，啊，看来是早上的阿姨刚来清理过。
苏晓鹿俯首，像是一只病弱的野兽，直到上课铃声在空荡荡的厕所里回响。
嗅着粘膜破碎的隐约血腥味，苏晓鹿搽干净嘴角，起身，长长地吸气，自语道。
“苏晓鹿，你怎么能不是第一。”
“苏晓鹿，你这样哪里能对得起别人的期待。”
“苏晓鹿，你怎么能这么懈怠。”
“苏晓鹿，你怎么可以没有做到最好。”
“苏晓鹿。”苏晓鹿轻轻念诵着自己的名字，“你怎么能这么，鲜廉寡耻。”
盯着门把手，身体被脑子下了命令之后慢了半拍才执行拧开的动作。
机械地迈到洗手池前，苏晓鹿伸出手，掬起一捧水，狠狠砸到自己的脸上，呼吸的冲动让鼻腔内冲进了不少的凉水，她瞪大了刺痛的双眼。
苏晓鹿抬起头，挽起溅湿的袖口，抹去脸上的水珠，对着空无一物的空气活动着脸上的肌肉。
直到多次练习之后，苏晓鹿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往日那样的明媚笑容。
“加油啊！”
脸颊还是有点僵硬啊，苏晓鹿心想，还要回去上课呢。
苏晓鹿用力拍击面庞，“加油！苏晓鹿！”
……
夏彦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看向苏晓鹿的方向，但是那里已经没了她的身影。
看来这次考试对苏晓鹿的影响，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忍住了往回走的冲动，夏彦摇了摇头，还是让苏晓鹿自己冷静一下好了。
“老夏！”
夏彦转过头，看着满头虚汗的小胖迎面跑来。
怎么回事，难道他这么快就搞定了林雨霁？
夏彦干脆站在原地，等着小胖靠近。
“老夏！”小胖上前，狠狠掐着夏彦的肩膀，“你可是害苦了我啊！”
夏彦赶紧抬头，看着走廊上方的led灯罩，一副欣赏绝世珍宝的神态。
气得小胖再次加重了掐着肩膀的力道，夏彦斯了一口气，这才和他对视，“哈哈哈，你来了，没事吧？”
“你、觉、得、呢！”
夏彦咳了咳掰开他的手指，“你没说出去吧？”
小胖眨了眨眼睛，音量不自觉放大，“当然——没有！你当我是什么人了！”
“那你是怎么——”
眼球闪动，小胖赶紧转移了话题，“老夏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夏彦想起了苏晓鹿垂低的眉毛。
“还可以。”
小胖这下倒是急眼了，“还可以是怎么个可以法，具体是多少名？”
见夏彦没有回答。
小胖慌张地开口，“前三？”
夏彦还是沉默。
“前五？”
夏彦缄口不言。
“不会连前五都没有吧？那不是赌输了隔壁班那个姓王的了？”
小胖脸上满是恨铁不成钢，“你、你说你——”
“第一。”
小胖突然被按下静音键。
夏彦转头，小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光荣榜前的众人正好散开，那里第一排第一位，正明晃晃地挂着一个名字。
“我是第一。”
小胖不可思议地看着过分平静的夏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