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霁天晴,晨光熹微,凛冽的寒风还未完全消散,裹挟着丝丝凉意。
天色才刚破晓,便陆续有裘师踏入学堂,有不少名门子弟从学堂附近的澡堂内出来。
“一年一度的年末考核,又拉开帷幕了。呵呵呵,回想起来,十几年前离开学堂时的场景,仿若昨日之事,历历在目啊。”一位中年男裘师,一袭青衫,背后垂着如瀑般的青色长发,身姿挺拔地伫立在学堂门前,目光深邃,饱含感慨。
“头儿,咱们快进去吧!就您多愁善感。”他身旁的年轻女裘师,柳眉之下双眸明亮似星,双唇艳若滴血,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兜之中,嘴里叼着一根野草,闻言翻了个白眼说道。
“呵呵呵,李窑虹,莫要心急。进去早晚并无大碍,反正族长早已吩咐,咱们今年的新成员已然确定。”青发男裘师,李清书脸上挂着温和笑意,不紧不慢地说道。
“就是那个翰等资质的李正德?”
之前祭祀大典李清书的事不便于明面上追究,只适合暗中打压。
李窑红轻“嗤”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满,撇嘴道:“族长这意思,不就是让咱们小组当保姆嘛!”
“可这保姆的差事,绝非易事啊。”李清书微微叹了口气,目光望向学堂深处。
“罢了,先进去再说。”
晨雾蔽穹苍,迟迟日影长。
暖晖驱薄雾,天地焕新光。
越来越多的裘师穿过学堂大门,井然有序地在演武场站定。
这些裘师,有男有女,年轻的面庞朝气蓬勃,中年的神色沉稳干练,更有不少老者,目光深邃,周身散发着久经岁月沉淀的气息。
裘师们从学堂结业一年后,便会组建小组,承接家族分派的任务。此刻齐聚演武场的,皆是各小组的代表,他们前来观察学员表现,若有合意之人,便吸纳进自己小组。
对小组而言,这是注入新鲜血液、发展壮大的契机;对新成员来说,在老成员的引领和教导下,既能快速融入新环境,高效完成家族任务,还能降低执行任务时的伤亡风险。
太阳越升越高,金色的光辉洒在演武场上。
学员们三两成群,陆续步入场内。
“今日人可真多啊!”少年们眼中满是惊叹,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你们瞧,那是李清书大人!咱们李家一族寨子里捌转第一人,李清书大人向来脾气温和,为人称道。”一名学员指着李清书,语气中透着崇敬。
“李蚩膻学长也来了。”
“那边是墨家的墨晏大小姐!”
李清书、李蚩膻、李墨晏在裘师中声名远扬,如同璀璨星辰,为学员们所熟知。
“唉,他们三位学长的小组,我怕是进不去了。我仅有黔等资质,本命裘不过是一只温丝蛛,日后估计只能做后勤。”一位少年满脸沮丧,长吁短叹,转而问身旁好友。
“你呢?”
“哦,我托了些关系,已经联系好了。是我舅舅的堂哥的姐姐的干儿子帮忙。”
……
学员们在打量裘师的同时,李清书、李蚩膻、李漠颜等人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学员。
“咦?竟有两个长得极为相似的李正德。”李窑虹目光敏锐,一眼便看到人群中的正圆和正德,不禁惊讶出声。
李清书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几分嗔怪:“昨日给你的资料,你竟没看?李正德有个孪生哥哥,二人容貌酷似。不过他哥哥仅有卑等资质。”
“原来如此。哦,我似曾听闻,就是那个早年作诗的正圆?那咱们要招他入组吗?”李窑红随性洒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抬手拍了拍额头问道。
李清书微微摇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族长特意叮嘱,暂不招纳他,似乎另有观察之意。再者,这兄弟俩关系并不融洽。即便咱们有招纳之心,正圆恐怕也不会加入。”
李窑虹却满不在乎,嘴角一撇,自信满满道:“在所有小组里,咱们可是公认的第一,加入咱们小组,就意味着拥有光明前途。哪个学员能不心动?他怎会不愿意?”
李清书轻笑一声,眼中透着洞悉一切的光芒:“你尚不了解他,还是先看看我给你的资料吧。”
就在这时,族长李剥,当权长老李蚩煭、李墨蛏等人,步伐沉稳,带着手下鱼贯而入。
他们径直走到棚子下,依照身份依次落座。
“今年不仅族长亲临,连李蚩煭、李墨蛏两位长老都来了。”
目睹此景,无论是学员,还是裘师,皆难掩激动之色。往届考核,可从未有这般阵仗。
“这也不足为奇,李蚩煭、李墨蛏的孙子都在这一届。”
“李正德可是族长着力培养的接班人,是将来对抗豺寒晶的希望,族长自然要悉心观察。”
人群中议论声此起彼伏,嗡嗡作响。
“弟弟,你定要好好表现。”墨晏凝视着在人群中的墨焙,心中默默念叨。
她所在小组人数众多,规模庞大,此刻身旁簇拥着一圈裘师,更衬得她气场十足。
而作为她的宿敌,来自蚩脉的李蚩膻,身形高大魁梧,宛如一座巍峨矗立的红塔,独自站立,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暗自打量了李蚩宬一番后,便收回了视线。
族长李剥一番简洁有力的讲话后,年末考核正式拉开战幕。
三个擂台上,战斗同时打响。
一时间,呐喊声、呼喝声交织回荡,月刃飞射时发出尖锐的呼啸,拳脚碰撞声沉闷有力,台下裘师们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各种声音汇聚成一片喧嚣的海洋。
“这一届学员的拳脚功夫,似乎都颇为出色。”李窑虹目光如炬,很快便察觉到不同。
“呵呵呵,这都多亏了正圆。”李清书笑意盈盈,眼中流露出一丝赞赏。
“这是何意?”李窑虹柳眉微蹙,满脸疑惑。
“……”
李清书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李窑虹听后,不禁咂舌惊叹:“正圆这小子,胆子倒不小,行事颇有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呵呵,连亲弟弟都敢欺负,有意思。”
她目光在人群中的正圆和正德身上来回扫视,心中暗自思忖——这两人究竟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下一战,李京朱对决李墨焙!”一个擂台上,主持考核的裘师扯着嗓子高声宣布。
漠北身姿矫健,如猎豹般一跃而上。李京朱神色凝重,迈着沉稳的步伐,沿着台阶走上擂台。
双方相互行礼后,二话不说,迅速展开激烈交锋。刹那间,蓝色的月刃如流星般在空中交错飞舞。
两人不断对射月刃,同时身形灵活地移动、躲闪。
李京朱虽是女儿身,却基本功扎实,在短时间内与墨焙战得难解难分。然而,随着时间不断的流逝,她体力逐渐不支,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渐渐落入下风。
最终,李京朱娇喘吁吁,香汗淋漓,实在无力再战,只能无奈认输。
反观墨焙,面色如常,气息平稳,仿佛这场激烈的战斗对他毫无影响。
“增强耐力的裘虫么?说不定是黄骆天牛裘……”台下,正圆目光如隼,仔细观察着墨焙的一举一动,瞬间便洞悉了他的虚实。
正圆手中握有六只裘虫,这在同龄人中实属罕见。
通常情况下,同龄学员手中一般仅有两只裘虫。
一来喂养裘虫需耗费大量资源,经济压力较大;二来,熟练运用裘虫,需要不断练习,积累丰富经验。
贪多反而难以精通,学员们刚踏上裘师修行之路,接触裘虫不久,两只裘虫已足够他们练习掌握。
唯独正圆是个例外,凭借前世丰富的经验,几乎每只裘虫到了他手中,都能迅速被熟练运用,操作起来得心应手。
考核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
“可恶!像个狡黠的灵猴般跳来跳去!”另一个擂台上,一名少年涨红了脸,愤怒地咆哮,“李蚩宬,你还算不算男子汉,敢不敢与小爷近身肉搏!?”
“切!傻子才跟你近身肉搏。”李蚩宬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仗着赤丸蛐蛐裘,身形敏捷,在擂台上跳来跳去。
他的对手空有一枚花豕裘,虽能短暂爆发出一猪之力,却毫无用武之地。
李蚩宬心思缜密,根本不与他正面近战。
最终,他的对手胸膛被李蚩宬的一记月刃击中,失血过多,败下阵来。
场下负责治疗的裘师见状,立刻围上去为伤者治疗伤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学员在激烈的竞争中被无情淘汰。
与此同时,不少少年凭借出色的表现崭露头角。
李蚩宬、李墨焙、李正圆、李正德……
转瞬之间,已至中午时分。
黔等资质的学员们已全部被淘汰出局。
他们资质有限,所选多为后勤类裘虫。
这类裘虫用于生产、运输等事务尚可,但若用于战斗,对裘师的助力微乎其微。
“小学妹,你的本命裘是生息草吧?我们小组正缺一名治疗裘师。”
“这位学长,我想加入你们小组,我的本命裘是月光裘。”
“抱歉,我们小组目前不缺进攻型裘师。”
……
各个小组早已开始吸纳新成员,学员们也在谨慎挑选着心仪的小组。
擂台上的战斗,观赏性欠佳,几场下来,亮点寥寥,让人提不起兴致。
许多学员都选择了月光裘,对战时,双方往往先互射月刃,直至一方真元耗尽,便宣告失败。
若双方真元同时耗尽,便转而比拼拳脚功夫。
总之,最终必有一方落败。
无论是学员、裘师,还是长老们,都看得兴致索然,有些人甚至开始昏昏欲睡。
傍晚时分,余晖洒在演武场上,留在场中的学员仅剩寥寥数人。
“终于要结束了。”一些裘师打着哈欠,强打精神说道。
就在这时,主持考核的裘师扯着嗓子喊道:“下一场,李正德对战李墨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