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铜佛

卯时的梆子声还未散尽,金不焕的官靴已踏碎承天门前凝结的血露。白狼的银鬃在晨光中泛起青芒,它突然人立而起,前爪重重拍在朱雀大街的青砖上。砖缝里应声钻出数百只赤眼老鼠,每只都衔着景教铜符碎片。

“这是...“金不焕蹲身捏起碎片,瞳孔骤缩——碎片背面刻着文武百官的姓氏!

白狼喉间发出低吼,金不焕顺着它视线望去。街边早点铺蒸笼掀开的刹那,腾腾热气里竟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景教十字纹。卖炊饼的老汉掀开衣襟,枯瘦的胸口赫然烙着燃烧的十字印记。

“全城百姓都被种了火种咒。“白狼的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午时三刻,十字映日,满城皆焚。“

金不焕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他解下腰间斩妖司令牌抛向空中,令牌化作金翅大鹏直冲云霄。这是最高级别的“血翎警报“,但见那鹏鸟掠过之处,漫天云霞皆染赤色。

辰时·钦天监观星台

监正周淮安的手掌按在浑天仪上,青铜星轨正以诡异的速度逆向旋转。当他看到金不焕拽着三皇子闯入时,镶金边的袖口微微颤抖:“大人可知自己在逆天而行?“

“周大人袖中的景教念珠,倒是顺得很。“金不焕剑锋挑开监正袍袖,十八颗人骨串珠叮当落地。每颗头骨天灵盖上都刻着星宿图,正是这半年失踪的十八位占星博士!

三皇子突然癫笑:“你们真当本王会孤注一掷?“他吐出口中血沫,“周监正,让他们看看你的杰作。“

周淮安面如死灰地转动浑天仪,穹顶星图陡然投射在白玉地砖上。金不焕倒吸冷气——紫微垣对应的方位,正是皇帝寝宫!而此刻象征帝星的光点,正被血色十字缓缓侵蚀。

“地脉鼠挖通的不仅是地道...“白狼忽然龇出獠牙,“他们在改换龙脉走向!“

话音未落,观星台剧烈震颤。金不焕挥剑劈开塌落的横梁,见那十八颗人骨念珠悬浮半空,竟组成景教十字架的形状。血光中浮现出刘公公扭曲的面容:“金大人,且看老奴为陛下备的烟花!“

巳时·东市绸缎庄

苏记绸缎庄的库房里,金不焕的剑尖挑开最后一匹蜀锦。三百尊景教铜佛整齐排列,每尊莲座下都延伸出浸过火油的麻绳。这些麻绳穿过地砖缝隙,连接着埋在全城地下的震天雷。

“大人,这些铜佛昨日才由西域商队送来。“掌柜跪在地上发抖,“说是三皇子为祭天特供的祥瑞...“

白狼忽然扑向东南角的铜佛,利爪撕开佛像肚腹。里面蜷缩着个昏迷的少女,腕上戴着内造司的翡翠镯——正是半月前失踪的九公主!

“好个偷梁换柱。“金不焕剑锋划过佛像金漆,露出底层刻满咒文的玄铁,“用公主精血养煞,以佛身藏尸...这是要炼万煞引雷阵!“

窗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钟声。午时将至,铜佛表面的金漆开始剥落,露出内里血红的景教符文。白狼仰天长啸,额间符印迸射银光,暂时镇住符文的红光。

“带公主走!“金不焕甩出七张雷火符,符纸在空中结成北斗阵。他咬破指尖在剑身画出血咒,这是斩妖司禁术“焚魂诀“——以寿元为引,可斩妖邪于无形。

午时·鼓楼之巅

烈日忽然蒙上血晕,全城景教铜像同时睁开琉璃眼。金不焕立在三十丈高的鼓楼飞檐上,手中令旗浸透黑狗血。白狼化作三丈法相镇守东方,口中衔着的照妖镜折射出八百条妖气轨迹。

“乾坤借法,万象归宗!“令旗挥下的刹那,埋伏在四九城的斩妖卫同时掀开朱砂符布。十万张镇魂符腾空而起,在京城上空结成金色八卦阵。

地面开始隆起无数土包,地脉鼠群发出垂死尖啸。它们背上的震天雷被符咒催动,反而朝着地脉深处钻去。金不焕赌对了——这些孽畜本能地要回护被篡改的龙脉!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从地底传来,整座京城如浪中扁舟摇晃。鼓楼瓦片雨点般坠落,金不焕看见七十二道龙形金光破土而出——这是被景教阵法扭曲的龙脉重新归位!

“噗!“他喷出口鲜血,焚魂诀的反噬开始了。视线模糊前,他望见三皇子囚车炸成碎片,周监正在乱军中被射成刺猬,而本该昏迷的九公主,此刻正站在白狼身侧露出诡笑...

未时·诏狱深处

金不焕在剧痛中醒来,铁钩贯穿了他的琵琶骨。昏暗的刑房里,九公主正在把玩他的斩妖司令牌。少女的瞳孔已化作蛇类竖瞳,舌尖分着猩红信子。

“金大人可知,为何白狼只救你七次?“她将令牌按在刑具上,烙铁灼烧出景教十字,“因为你是第七个身负紫薇命格的祭品啊。“

墙角的阴影忽然蠕动,走出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人。那人掀开血污的面纱,露出刘公公焦黑的脸:“金大人真以为,咱家会蠢到用真身见你?“

金不焕低笑,齿间血沫滴在铁链上:“你们难道没闻到,焚魂诀里掺了破魔香?“话音未落,贯穿他的铁钩突然融化,刑房四壁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诛妖符——这是他用自身精血画的牢笼!

白狼的啸声自九天传来,诏狱穹顶轰然炸裂。在阳光倾泻而入的瞬间,金不焕看见九公主的面皮如蜡般融化,露出底下布满鳞片的妖脸——这才是真正的景教圣女!

“游戏刚刚开始。“圣女在光芒中消散,余音缠绕梁柱,“金大人不妨猜猜,此刻皇宫里的陛下...还是不是本尊?“

金不焕的指尖抚过诏狱砖墙,血痕在缝隙里蜿蜒成符咒。当最后一笔落下,整面墙突然泛起青光,砖缝间钻出无数带刺藤蔓,将追兵绞成血肉碎块。他踉跄着冲出地牢,怀中揣着从圣女身上扯下的半片鳞甲——这青鳞边缘泛着龙气,分明是皇族血脉才有的印记!

事情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