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美神

“这里讲述着一个小故事……”

差点没头的尼克的话语就如同催眠一般，维尔纳感觉到了强烈的困意，有一种疲倦想要坐下的冲动。

幽灵还会有困意吗，刚意识到这一点，维尔纳的心中瞬间警觉起来。

不太可能，自己刚才的状态绝不是困意的前兆。

有问题，是尼克的话语，还是那副壁画？

维尔纳想要移开视线，转向差点没头的尼克，忽然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被精美壁画牢牢吸引，而且无法挪开一点。

那美妙的精彩绝伦的色彩占据着他的视野，让他无比痴迷和陶醉，壁画上的人物和风景仿佛活跃在他的眼前，那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尼克，喂，尼克，我这里出问题了。”

他的嘴巴张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像是一种特殊的介质隔绝掉一切……

在差点没头的尼克眼中，维尔纳正在品味着墙上的壁画，并且津津有味地听着他的故事。

这是一段关于萨斯城的小历史，是他在前几次来到这个房间，翻阅散落在房间里的书籍总结出来的。

每次重新回到这个地方，总会有一些物体布局的变化，尽管前几次来尼克并没有看到墙上有如此精美的壁画，但他没有吧这件事放在心上。

这是正常现象。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特别想给维尔纳讲述这个故事，明明这段历史并不那么重要，甚至有些乏味……

维尔纳很快就意识到除了紧盯壁画，没有其他举动可以和外界进行交互时，内心反而平静了一些。

起码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也不知道尼克这个家伙是不是也被这副壁画影响了。

根据刚才他放心地拉自己到这间房间，躲避怪物的巡逻来看，应该是对这个地方比较熟悉才对，怎么会忽视这一幅古怪的画？

心中带着许多不解，维尔纳在做完自己能够尝试的一切行动后，把眼睛的余光收回，全神贯注地投入画中。

解决问题还得是从问题入手。

聚精会神地观赏起画作，这是一幅人物油画，像是一场晚宴的场景，圆形的木质大桌上，围绕着一圈服饰怪异的人群。

他们的服装上都展现着不同的地域特色和材质，色彩各异，上面有着不同的刺绣，但从打扮上看都显得华丽端庄。

烛台燃烧着火焰放置在木桌上，火焰呈现黑色。

场景是室内，但是在场景的上空，又添上一轮深蓝的弯月。

这是维尔纳看到地第三种月亮的颜色，不是原来世界的绯红，也不是魔法世界的淡黄皎洁。

深蓝，明亮的深蓝。

桌上有碗碟却无食物，说是晚宴倒不如用聚会形容更加形象。

审视着壁画上的信息，维尔纳心里迅速勾勒模糊的概念。

一群奇怪的人，一场聚会，黑焰烛台，深蓝月亮。

他们身处什么时代？他们是谁？他们在做什么？

想到这里，维尔纳不由自主地向木桌首座的人看去，他戴着一顶白色巫师软尖帽，宽大的帽檐遮住他大半张脸庞。

没有被帽檐遮住的面孔显得苍白灰暗，却没有一丝皱纹。

在全身心投入画面时，一切场景会在恍惚间变得无比真实，就像自己是其中的一员。

这一次的恍惚间，维尔纳看见首座上的人脑袋微扬，眼见就要看到他完整的面貌。

就在帽檐一点点抬起，维尔纳就要看清时，视线骤然变得模糊不堪。

浓密的灰雾笼罩在他的视野里。

维尔纳先是一惊，再是猛然一喜。

“愚者先生！”

这样子的灰雾，对于在魔法世界多次寻求愚者先生帮助的他来说，是再熟悉不过。

“是我。”

声音从虚无中传来，但在层层叠叠中维尔纳还是分辨出愚者先生温和的嗓音。

听到话语还未多久，视线中的景物再次变化，穿过隐隐约约的灰雾，雄伟的宫殿，古朴的青铜长桌和首座上看不清的人影，他再次置身于这样标配般的场景。

“愚者先生，你好！”

维尔纳掩饰住自己内心中的喜悦和疑惑，礼貌地向愚者先生举了一个躬。

“说说你的事吧，在某些问题上我可以为你做出一些解答。”

愚者先生直接抛出问题。

“好的，”维尔纳点了点头，稍微犹豫了一会，轻声道：“我在失控下死亡，成为了幽灵，这——合理吗？”

这其实是维尔纳最关心的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变成幽灵，因为他从很早以前开始，似乎就对生的执念比常人淡很多。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贝克兰德大雾霾实事件中，一直和他共同乞讨的老头在一阵风吹来后就倒下，永远无法醒来？

还是鲁恩王国和弗萨克王国的那场战争中，已经成为“野蛮人”的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房屋摧毁，众生死亡？

还是自己为塔罗会做事，在南大陆奔波的他看见的无数殖民场景。

死亡对于维尔纳来说，只是早来，晚到的关系。

他会用一切可以使用的手段让自己活下去，但若死亡真正来临，也不会意外和挣扎。

但他没有死亡，他成为了幽灵，是一只因为有对生的执念而出现的幽灵。

维尔纳愣愣地看向愚者先生的方向，这个问题对他而言，更多的是心里上的忐忑。

“这很合理，你对死亡和生命的执念来源于你的过去，你还未发现的你的过去。“

温和的话语在这里停下，似乎是在等待维尔纳的反应。

“我的过去有我对活下去的执念吗……”他喃喃自语道。

不过很快，维尔纳就从这里走了出来，他没有太过于思考无法判断的示警，继续讲述着自己成为幽灵后的过程。

“血色平原……差点没头的尼克……找到菲尼克斯的物品。”

他快速地复述了一遍大概的过程，并且补上一句：

“愚者先生，为什么我在之前无法和你取得联系？”

“无法取得联系。这似乎才是正常的。”对方轻笑，用手指敲击着青铜长桌，“霍尔先生，为什么我在这个时候能联系上你，你想想？”

思考片刻，维尔纳出声道：

“壁画？是因为它？”

“壁画？那它可用的不是普通的颜色材料，而是序列一‘美神’的非凡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