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百草令

几人穿过几道禁制,来到百草园深处一处僻静的院落。院中矗立着一块通体漆黑的石碑,高约九尺,碑面光滑如镜,隐隐泛着幽光。

“这碑看着眼熟吧?”苏执事笑着对余怀安道,“是不是很像你们入门时测灵根的'鉴灵碑'?”

余怀安点点头,确实有几分相似。只是眼前这块石碑表面多了些细密的金色纹路,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赵坤长老拄着藤杖走到碑前,示意余怀安上前:“将手放上去,运转灵力。”

余怀安深吸一口气,右手缓缓贴上冰冷的碑面。随着体内灵力运转,石碑表面的金色纹路渐渐亮起,如同活物般游动起来。那些金纹在碑面上交织缠绕,最终汇聚成三个古朴的大字:

“扶桑蓁”

赵坤长老盯着碑文,眉头微皱。他轻抚长须,目光中透着思索:“扶桑蓁......”

院中一时寂静,只有风吹过灵草发出的沙沙声。余怀安能感觉到赵坤长老的视线在自己和石碑之间来回游移。

“扶桑......”赵坤长老喃喃自语,似乎在回忆什么,“日出之地的神木啊......”

他忽然转向余怀安,浑浊的双眼此刻却格外清明:“《山海经》有载:'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这扶桑乃上古神树,日出之地,没想到竟成了你的性本。”

余怀安保持着平静的表情,心中却暗自警惕。赵坤长老似乎对这个结果既惊讶又不完全意外。

“难怪......”赵坤长老的藤杖轻轻点地,“难怪能引动紫纹参王启灵。扶桑乃神木之一,这些灵株感知到神木气息,自然要拼命.......”

他说着突然伸手按在余怀安肩上:“记住,此事莫要张扬。扶桑性本虽强,却也容易招来觊觎。”

余怀安郑重地点头应下。赵坤长老这才收回手,转身对苏执事道:“送他回去吧。今日之事,不必记录在册。”

余怀安正要告辞离去,赵坤长老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块青玉令牌。令牌通体碧绿,正面刻着“百草”二字,背面则是几株灵药的浮雕,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拿着。”赵坤长老将令牌递来,枯瘦的手指在令牌上轻轻一点,顿时有淡淡的药香溢出,“日后若是不嫌老头子啰嗦,随时可来园中寻我。”

余怀安双手接过,只觉令牌入手微沉,触之生温。他刚要道谢,却听赵坤长老又道:

“修行之路漫长,多学些草木之道总没坏处。”老人说着,藤杖在地上顿了顿,“这园中灵药万千,各有脾性,你若能摸透它们的性子,于你的...扶桑蓁也大有裨益。”

苏执事在一旁听得暗自咋舌。他在百草园当值多年,还从未见过赵坤长老主动赠人令牌,更别说邀人常来了。

余怀安郑重地将令牌收入怀中,深深一揖:“弟子谨记师叔教诲。”

赵坤长老摆摆手,转身朝药园深处走去,月白道袍在灵雾中渐渐隐去,只余藤杖点地的“笃笃”声在园中回荡。

苏执事这才上前,低声道:“余师侄,赵师兄的'百草令'可通行园中大半禁地,连内门弟子都未必能得,你可要好生珍惜。”

.........................

.........................

余怀安刚踏进奎木狼院的青石门槛,就听见院中传来一阵喧闹声。只见赵大川正站在老槐树下,身旁围满了奎木狼院的弟子。王子明手里拎着两坛灵酒,赵清月捧着个装满灵果的竹篮,连平日最腼腆的侯明都举着个自制的小旗子,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恭贺余师兄”四个大字。

“回来了回来了!”王子明眼尖,第一个瞧见余怀安,扯着嗓子喊道。他手里的酒坛子一晃,差点洒出来,惹得赵清月直跺脚。

赵大川大步迎上来,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余怀安肩上:“好小子,让大伙儿好等!快说说,赵坤长老留你作甚?”

余怀安从怀中掏出那块青玉令牌。令牌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碧光,“百草”二字清晰可见。

“赵坤长老给了我这个,说有事没事可以去百草园找他。”

院中霎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块令牌上,连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都听得真切。

“这...这是...”赵大川的嗓门罕见地低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地接过令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铜铃般的眼睛越瞪越大,“百草令?!”

王子明凑过来,圆脸上写满好奇:“师兄,这令牌很金贵?”

“金贵?”赵大川的嗓门突然拔高,“你们知道百草园是什么地方吗?”他挥舞着令牌,唾沫星子直飞,“那里种的可不是咱们院里的灵谷杂粮,全是正儿八经的灵药!三品的紫纹参王,四品的玄霜青冥草,听说还有五品的九转还魂草!”

赵清月倒吸一口凉气:“那不是能炼制筑基丹的...”

“何止筑基丹!”赵大川把令牌塞回余怀安手里,激动得满脸通红,“百草园独立于咱们二十八院之外,直接归药王峰管辖!里头随便一株杂草,都比咱们的灵稻值钱十倍!”

侯明怯生生地插话:“那...那余师兄以后能进去采药?”

“采药?”赵大川哈哈大笑,“傻小子,这令牌是通行令!有了它,余师弟就是半个百草园的人,不仅能自由进出,说不定还能跟着赵坤长老学两手!你们知道赵坤长老是谁吗?药王峰首座的弟子!”

众人一片哗然。王子明手里的酒坛子彻底歪了,灵酒汩汩流出都浑然不觉。赵清月一把夺过酒坛,嗔怪道:“呆子,酒都洒了!”

“洒就洒了!”王子明浑不在意,一把搂住余怀安的脖子,“余师兄,往后咱们奎木狼院的灵药可就指望你了!”

赵大川已经搬出几张榆木桌,招呼道:“都别愣着了!今儿个非得好好庆祝不可!”说着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只烤得金黄流油的赤牙猪,“我特意去事舍赊的!”

众人七手八脚地摆开碗筷。余怀安被按在主位,面前很快堆满了灵果、烤肉和新酿的灵酒。夕阳的余晖洒在院中,将每个人的笑脸都镀上一层金边。

酒过三巡,赵大川举着酒碗站起来,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咱们奎木狼院建院以来,还没出过能被百草园看中的弟子。余师弟,你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往后发达了,可别忘了咱们这些穷师兄!”

余怀安连忙起身,碗中的灵酒晃出几滴:“师兄说哪里话,若非大家照拂,我哪有今日。”

“少来这些虚的!”赵大川一仰脖喝干碗中酒,抹了把嘴,“我就问一句——明天能不能带点百草园的土回来?听说那儿的土都能入药!”

众人哄堂大笑。夜风渐起,却吹不散院中的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