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中。
白流苏出现时，众人已是鸦雀无声。
他是黄瞳宗大师兄，宗主下的二号人物，没有人愿意得罪他。
看着虚影中的画面，许久有人开口。
“这小子太不识时务，白道友是一片好心。”
众人反应过来，皆是开口应和。
“是啊，是啊，他太狂妄。”
“还是年轻啊。”
“就算他能完成这道黄粱梦，又能如何呢？”
白流苏在场，众人不便说得太明白，不过有些道理，每个人都懂。
——柳序要得罪白流苏了。
黄粱梦并非完全的虚妄，至少柳序对白流苏为人的不屑，众人皆有感触。
白流苏心火微起，盯着虚影。
他以“精致利己”为道心，从不标榜自己是君子，也对他人的鄙夷心知肚明……然而，见到柳序这般不屑，他还是不忿。
范柳原……
如今的黄瞳宗，是没有范柳原的。
范柳原被他用尽手段许给金丹大修，江南富商沈一石做妾——如今已经是妻。
她离开黄瞳宗那一天，眼中没有一丝不甘与怨恨，只有对白流苏的服从与温顺……白流苏眼中，没有一丝留恋，只有对用范柳原交换来的利益的渴求。
那一年，白流苏不觉得自己有错。
如今，白流苏依然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让范柳原给沈一石做妾，是为了黄瞳宗的整体利益。
他如今想娶路明菲，是为了让权力与实力结合，是为了稳定，亦是为了黄瞳宗的整体利益。
一句话。
心如明镜，作为正义。
黄瞳宗的富贵与财富，是在他手中一点点积累下来的……这个学宫出身的小子，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他？
“不食人间烟火，不知柴米油盐。”白流苏勉强平复心情，点评道，“你们刚刚说他好话说早了，我觉得他出不来的……”
“呃！”
众人语塞，相望一番，相继开口迎合白流苏。
“啊呀，看走眼了。”
“他忍一忍不就没事了？为什么要平添冲突呢？”
“而且，他也不知道第三次遗憾是什么……”
“前两次，说不定只是他运气好。”
他们毕竟是为了银子而来，巴结白流苏……那就是巴结财富。
没有人会拒绝的。
……
“他行不行啊？”
“不要怀疑他行吗。”说话的真人在怀疑的真人脑袋上敲了一下。
“嗷！”
“柳序得罪这个贱种……有点担心。”
“是啊，这种人一看就很恶毒。”
“我当年就是被这种人排挤出的山门。”
“好可怕，山堂教过怎么应付这种人吗？”
“山堂？海堂的真人都不能应付这种人。”
“海堂的真人不就都是这种人吗？”
“你再骂？”
徐仙童丝毫不管身后真人的打打闹闹。
——来感觉了！
他不敢想，若是他是柳序该有多爽。
人前显圣要素一：可恶的大师兄。
人前显圣要素二：大师兄要动女孩子的歪主意。
人前显圣要素三：没有人看好。
舞台已经搭建完成，就看你的了，柳序！
……
柳序的心态超健康。
他看看递过来的钥匙，再看看白流苏甜蜜蜜的笑容。
柳序清楚白流苏为什么要这样针对他。
一，他对柳序的拒绝不满，所以要给他穿小鞋。
二，白流苏自己手下也有人，他是一个集团意志的代表……那个洞府，他可以用作奖励，巩固自己在集团中的地位。
黄瞳宗的派系斗争与凡人的斗争没什么区别。
“这是宗主的意思？”柳序不接钥匙笑道。
“自然不是。”白流苏也在笑，只是语气已经很冷，“是我的意思，这里……你，他，她都得听我的，你懂了吗？”
他扫视一圈。
青舟悄悄离开范柳原，来到柳序身边：“起冲突，不好。”
她轻轻地说。
柳序点点头。
“啊呀，这是怎么？”范柳原连忙打圆场，“我们当然听大师兄的，小师弟的话我也愿意听呀。”
她走到柳序身边，笑眯眯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背：“大师兄忙，我来带你吧，入门的丹药、功法还没领呢。”
范柳原的声音很温柔，没什么戾气，她是个极好极好的姑娘。
她凑在柳序耳边轻声道：“好啦——我等一下帮你换一个，流苏是好人，你以后会知道的。”
“这样啊。”柳序笑道，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顺着范柳原的意思走。
白流苏依然是那样的笑容。
他不漏心中惊雷，没有离去，反而跟着柳序，似是有意无意，在经过范柳原时说：“小师弟跟我说了，他很倾慕你呢……很想占有你。”
白流苏自然是在陷害。
柳序没有这么说过……只是他确实希望白流苏这么说。
——这是造黄谣。
黄谣的传播速度极快，范围极广，而且极难自证……或许很快，这个谣言就要传到黄瞳宗外边了。
“黄瞳宗小师弟意图占有大师兄青梅！”类似的谣言会传开，路明菲的名声会臭不可闻。
范柳原一愣，看了看柳序：“是吗，谢谢你喜欢我，我更喜欢追求这个词……不过也没关系啦，小师弟喜欢大师姐，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弟弟总是会喜欢姐姐嘛。”
她依然不屈不挠地打着圆场。
范柳原理解青春的躁动，也理解乾修有时候的口无遮拦，同时又要照顾竹马郎白流苏的情绪，便将这话当个玩笑，一笑了之。
青舟颇为担心地看着柳序。
她相信柳序不会说这种话，只期望他能合理辩驳，摆脱嫌疑。
不过这是自证陷阱，很难辩驳啊……
柳序一乐。
——哎呦还有这种好事！
刚刚还在想，要怎么召唤响千秋，这不就有机会了吗？
“我没有说过占有，我一直尊重女性，不过确实仰慕大师姐……所以今天能共进晚餐吗？”柳序诚恳地看向范柳原。
白流苏的表情有一瞬间没有控制住，瞪大了眼睛！
——宗主找来的，是个白痴吗？
刚刚路上不是挺聪明的吗？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青舟目瞪口呆。
他想做什么？
范柳原都给他台阶下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说。
难道他真的对范柳原有想法？
可这里是黄粱梦啊！
范柳原倒吸一口凉气，看看白流苏，再看看柳序。
“大师姐！”柳序看看四周的人，觉得不过瘾，大声道，“请与我约会吧！”
四周众人的目光顿时被吸引过来。
他们看见了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大师兄，目瞪口呆的青舟，手足无措的大师姐……以及大庭广众之下表白的狂妄之徒！
柳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