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耳畔的惊怒吼叫逐渐远去,巨龙的意识却骤然突破了纯白的围挡!
“昂——”
伴随着一声长吟,巨龙的眼皮猛地睁开,显露出一对暗金竖瞳。
最先进入祂视野中的,便已是‘满脸’扭曲的骸甲骑士。
它在释放了那拙劣的模仿怪招后,整个骸骨假手都变得支离破碎,就连气息也有些不太稳定。
尤其是其面甲上的骷髅碎片正来回翻腾挪移,已然看不出原先的形状。
乍一看去,颇像一位刚刚受到莫大刺激,面容亦随之扭曲的怨怒村妇。
但更奇怪的是,那骸甲骑士的周身似乎覆盖了一层淡紫色彩,流露着某种令祂也感到莫名熟悉的气息。
不对!不只是那个骷髅架子!
暗金竖瞳来回巡视了一圈,愕然地发现自身周围的所有景物,都笼罩上了同样的淡紫色彩。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上古之血的气息会出现在你的身上?”
“回我的话!你这跟蟹蜘蛛一样肮脏低等的畜生!”
还未等祂意识到眼前奇景为何而来时,那具骷髅架子却又开始聒噪起来。
那番充斥着精灵语句中特有肮脏词汇的侮辱,却令得巨龙心中疑惑更生。
“上古之血是什么东西?”
在野外摸爬滚打了许多年岁,巨龙却基本没跟任何同类有过接触,自然不会系统性地学习任何大陆历史。
祂能够活到今天,靠的纯粹是血脉中流淌的本能与混迹人类社会所必须的社交手腕……还有一个执念。
那是找寻自己那位善使自然之力,却已失踪许久的母亲之执念。
就在前些时日,自己化作人形混迹于人类村庄时,就曾遇见过一位全身上下都被布匹紧紧包裹,行为十分诡异的神秘人。
那人在一番占卜之后,便给出了指引自己所求之物的契机,会出现在诺维格瑞附近的预言。
化为人形的巨龙打一开始便有些嗤之以鼻,回头便钻进了自己藏身的洞穴中,睡上了好些时日。
可就在今天,祂刚从梦中醒来,便感觉周围隐约传来了某种深刻入骨的严寒。
这股严寒令得巨龙无比熟悉,好似自己与母亲在一起的久远时光前,就对付过类似的东西。
祂当即窜出洞外,看到的便已是被冰封腐蚀,再也未有半分原样的偌大森林。
在顺着那股令龙生厌的寒气一路追来后,祂看到的便是用某种邪法奴役了整片森林中生物灵魂的臭骷髅架子。
透过龙类特有的对魔法敏感嗅觉,巨龙也感受到了这骷髅架子身上像是藏了什么东西,某种类似于信标的魔法造物。
在联想到之前听来的预言后,祂才决定悍然出手,将这来之不易的寻找母亲踪迹的希望抢夺入手。
可如今东西不但没抢到手,还落得一身伤……
没去管骷髅架子念得什么令龙耳痛的歪经邪典,巨龙微垂头颅,开始检查起身上那些隐约传来痛楚的部位情况如何。
不看不知道,一眼望去,自己身上竟也覆盖着紫色光膜,比起周围都要更浓郁上几分。
而胸口那道惨烈的创口,此刻已然再生恢复了不少,就连那根扎进伤口的骨刺,也在肌肉的挤压下不断向外蠕动突出。
巨龙伸出爪子将那根巨剑模样的骨刺捏住,不费吹灰之力便拔了出来。
稍微端详一会,发现骨刺上头虽也有淡紫色光芒浮现,却不似自己身躯之上的紫色光膜浓郁。
在思索了片刻后,巨龙凭借着自己的惊世智慧,大概猜出了此间奇景的真相。
此中的原理,与祂于某次贵族宴会中曾见识到的,一件被称之为‘黑夜之视’的奢侈宝物,有异曲同工之妙。
那是一种由天然深褐色水晶雕成的眼镜,透过镜片所看到的一切景物都与夜晚无甚差别,甚至还能直视太阳的耀目光芒。
“难道说……真正被淡紫光幕笼罩的只有我自己?只是眼睛也被覆盖,所以看其他事物都带着一股淡紫色彩?”
“那骷髅架子所说的什么远古之血,就跟这淡紫色光幕有关?”
巨龙心中恍然大悟,面上却装作老神在在,仿佛眼下奇景不过是什么寻常之物一般。
“这也算远古之血?只能说你们尖耳朵瘦猴的见识短浅程度,真是令龙难以想象。”
“除却纯正龙族以外,没有任何生物的血脉,能配得上‘古老’的称谓!”
在学着吟游诗人传唱的歌谣中,远古巨龙可能说出的傲慢语句后,巨龙顿感一股无以伦比的舒爽,从心底深处油然而生。
这就是老一……好几辈种族特有的自信与从容!
祂这等满含挑衅意味的话语传到对面耳中后,那臭骷髅架子不出所料地暴跳如雷!
其身上的骸骨盔甲沙啦啦地不断作响,连飘荡而出的森白寒气,都比原先多上不少!
“好好好,之前就听说过巨龙生性多情,无论什么生物都忍不住要去受用一番,搞得这个世界里那么多混血龙属!。”
“你与那些剪尾龙一类的杂种也差不太多!只不过血脉里流淌着上古之血罢了!”
“算了!是人是龙还是精灵都没所谓!只要把你抓回去,照样能够拯救提尔·纳·丽亚!”
这一大段荒言谬语,听得巨龙更是摸不着头脑,可在看到骷髅架子的行动后,祂眼神中流露的玩味也荡然无存!
只见骸甲骑士怒吼一声,将支离破碎的骸骨假手对准身下,将一股无形的攫取之力劲射而去。
而就在他的正下方,先前被抽离灵魂的尸山堆也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无数尸骸顺着那股攫取之力向上飞去,附着在骸甲骑士的身躯之上,似乎在拼凑着某种轮廓。
旁侧城墙之上,一众诺维格瑞抵抗力量都面色骇然,眼看着那吸纳尸骸附体的骸甲骑士,正发生着某种扭曲而诡异的转变。
“这究竟是什么邪法?我们在对付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年轻弓箭手瘫坐在地,精神和意志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旁侧的独臂老汉却还是如先前一般沉稳,瞧着那些飞上天来的尸骸堆,正似寻找着某物。
“找到了!就是这个!”
很快,他的浑浊双眼陡然一亮,死死盯住了某具残破兽骸怀中,粘黏着的物件。
那是一个被寒气冰封,外形平平无奇的漆黑陶制小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