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祖师不允，剑仙临凡

“召出臣身中，三五功曹，左右官者，侍香玉童……各三十二人，辟启所言……”

一长串纷繁绕口的话语，不断从二人口中诵念出来。

杨有粟越念越快，额头上渗出汗水，混合雨水，将本就濡湿的长发再添丝缕。

那法坛之上，香火飞速燃烧，短短几秒竟烧了一半。

她那举着铜钱剑的右手，不由自主跟着一种奇异的旋律，开始挥舞。

身着宽大道袍的少女，在雨中作法开坛，姿势不像是剑术，倒更像是一种奇异的舞步。

其步伐暗合七星。

虽然沾湿的衣服紧贴着玲珑娇俏的身姿，却并无半分媚态，含一种说不出的道蕴。

同时，剑身时不时在她左臂上划开口子。

血水不断滴落在香炉之中。

这便是为何，邵薇现在无法完成此坛。

“臣请上君，赐法临下！”

随着最后一句经文念出。

那飞快染着的烟火骤然一停，不再继续飘散。

几人紧张看着那法坛。

十几个呼吸过去，一切毫无变化。

“失败了……”

邵薇的表情低落几分：“祖师没有降下法术。”

“应该是看你没有受箓……便不再应允。”

“祖师，不许……？”

杨有粟脸煞白，死死握住铜钱剑。

不甘心再度看着那三炷香道：

“请祖师降下法术！助我等弟子降妖诛恶！”

焚香毫无反应。

少女依旧不甘心，提高了嗓音道：

“请祖师降下法术！助我等保护百姓，庇护弱小！”

邵薇有些于心不忍，低声道：

“杨小妹，算了，祖师已经表明态度，便不会再改……”

“请祖师降下法术！弟子愿以香火血食，厚以供奉！！”

杨有粟面无表情，狠狠朝着自己的胳膊上划下……

鲜血潺潺涌出，很快便将香炉中的尘土染成黑红之色。

骤然。

风起。

那三株燃着一半的焚香，飞快燃烧，顷刻间便已成了香灰。

与此同时，杨有粟手中铜钱剑上，闪烁起了点点星辰般的光芒。

“这，怎么可……”

邵薇眸子中含着说不出的疑惑。

这两人，给她的震惊与疑惑实在太多了……

杨有粟来不及解释，顾不得自己胳膊还在流血，举起铜钱剑，便指向了赵无疾……

手中的长剑。

星辰璀璨，闪烁光芒。

长剑之上，同时泛起点点光亮。

随着赵无疾松开了手，佩剑却违反了物理法则。

停滞在半空之中。

“道长，已经可以……”

邵薇话音未落，赵无疾便已有了行动。

他轻抚长剑，纵身一跃。

整个人踩在了剑身之上。

“道长，千万小心，飞行法器极难驾驭，一个不小心，便是坠落……”

长剑仅有三指宽，极难站立。

赵无疾身高体重，承载非易。

然而，理论上极难控制，平衡殊为不易的乘剑。

在赵无疾这里，却变得如履平地。

那长剑竟随着他的心意，任意调整细微的方位。

“道长，且听我说如何操纵飞剑……”

“不用了，诸位，请务必帮我照看好她！”

赵无疾怜惜地看着毫无血色的少女，又深深看了眼祭坛。

狠下心来，扭头过去。

心中一动，长剑在一瞬间提速。

白袍道士侍立于长剑之上，在黑漆漆夜色衬托之下，宛如山水画中的留白，世间唯一明光。

飞剑如有灵，穿过云雾，跨过雨幕……

转瞬之间，已提纵数里。

仙人之姿，不外如是。

……

对于云霄道人没有问过她如何操作飞剑，却依旧能运行自如。

邵薇心中已经麻木，不再去想这事儿有多惊世骇俗。

她只是跟着螳螂小妖一起，将少女给包扎止血，便好像失去了全身的气力。

靠在一块石头旁边，躺在丈夫那已经僵硬的肩膀之上。

“爽哥，你我今日，天人永别……”

“我俩自姻亲那天，便已许下大愿，只会死在保家卫国的战场之上……”

“如今你已信守然诺。”

“放心，薇妹不会让你等太久……”

……

唐玉看着坐在废墟旁的杨有粟，想了想，寻了几根破木头和树叶。

以它妖身，很快便搭好了一个简陋的棚子。

将浑身发软的杨有粟抱进了棚子下。

“杨姑娘，你可饿了吗？”

“用不用我去帮你寻些吃的？”

小枕头看到有棚子，也跑过来避雨。

棚子本就狭小，襁褓里的楚子雄被挤得吱哇乱叫。

“杨姑娘，别担心，道长法力高强，再加上有飞剑相助，定然能将那妖龙斩杀……”

杨有粟不置可否笑了笑，脸色依旧惨白。

自从来到裴家堡，她又是以血画符，又是多日不睡，研究符箓，又是开坛做法……

若非心中有那股子念头撑着，只怕是早已昏死过去。

说到底，她原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既没有邵薇拜入名门的背景，也没有萧德爽天生体魄的强横。

更没有道士那神鬼莫测的强大术法，也没有楚子雄那般家资豪横……

她本就不该掺和这群强如妖魔之人的战斗。

可为了道爷……

她嘴角挂起笑容。

她便敢。

“妹子，等这事儿过去，那只笔你就拿去吧。”

楚子雄突地惭愧道：“我这一路上，半点忙也帮不上，还成了你们的累赘……实在羞愧至极……”

“笔，什么笔？”

唐玉抚摸着肩膀上的小狐狸，好奇道。

……

夜空之上。

道士纵剑飞驰。

就在刚才，法坛之前，那所谓的祖师显灵，赋予他的长剑飞行之能力。

他以通幽之体的能力，隐隐察觉。

祖师赐予的能力，来自头顶星辰之上。

长剑被“开光”之后，便拥有了些许灵智，且能自主飞行。

不，与其说拥有，不如说“开启”……

他的佩剑，本就有灵。

伫立飞剑之上，赵无疾终于体会到了剑仙的感觉。

飞剑速度极快，他能隐隐感觉到面前的空气仿佛实质，只要速度再快一些，便能突破某种界限……

但他却能轻松驾驭这种急速。

飞剑，也是剑。

既然是剑，那他的七十二术之“剑术”，便是有作用的。

赵无疾隐隐觉得，自己在拥有了定身和焚天的能力之后，好像有些忽视了“剑术”的能力……

虽然日夜念叨的飞剑就在脚下，但他却丝毫没有喜悦的情绪。

开坛做法，耗时颇多。

那赤圭虽已重伤，速度缓慢，但毕竟是龙种……

不消片刻，赵无疾已经到了裴家堡天空之上。

眼前的一切让他目眦欲裂。

妖龙已经降落，在地上，凭着强横的肉身，撞破房屋，碾死凡人。

更靠着法术，从天上降下暴雨，将整个裴家堡，都变作汪洋。

“孽畜！受死！！”

那龙浑身一颤，抬头望向天空。

只见。

剑仙临凡，剑光如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