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三思不敢睡觉,怕小翠出现意外,一直在她床边守着她,不间断地给她额头换湿毛巾。到了下半夜,小翠的滚烫的额头终于冷了下来。余三思精神顿时一松,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窗外的鸟叫声把余三思吵醒了。他看到小翠呼吸均匀,又长又黑的睫毛偶尔抖动几下,窗户透进来的阳光打在她的额头,神态宁静安详。他心中一怔,真想这样美好的时光能长一点。替她理了理溜到嘴边的头发,想起两人都穿着农民夫妇的衣服,自己的衣服又脏又破,要去买两套衣服才行。于是找到农妇,问她哪里可以买到衣服。农妇说最近的只有虎啸镇了。余三思给了她两块钱以表示感谢,并让她等小翠醒了,给她送点早饭。农妇让他也吃一点。余三思不放心小翠,想乘她还睡着尽快早去早回,就说不吃了,等回来吃午饭。担心镇里会遇到贺伟民他们,问农妇借了顶草帽戴上,帽沿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的面容。
农家离虎啸镇约十里,余三思走到了镇口,特意假装路过,去南派联络点查看了一眼。那里大门紧闭,已经人去楼空。
进入镇里的时候正好赶上早市,周边的农民都来赶集,非常热闹。镇里的衣贩乘着这个时候,也在集市上摆起了摊子。余三思依着小翠的身材给她买了一套衣服,又给自己买了一套。衣摊边上是一个卖首饰的老太太,看他买女人衣物,吆喝道:“小伙子,给心上人买个漂亮的首饰吧。”余三思心一动,挑了一条红头绳。付钱的时候老太太提醒道:“那人是不是在找你啊,一直在向你张望。”余三思回头看,却没有见到人,疑惑地望着老太太,老太太说那人已经走了。
也许是老太太的话有了影响,余三思回来的路上隐隐觉得有人跟着,回头看又没有发现。他担心真有人跟踪,故意在路上的林间多绕了几圈,这才回到农妇家。
农妇正在晒衣服,见到他说道:“姑娘说去找你了,路上没碰到吗?”余三思心中一惊,非常担心小翠的安危,问道:“她走了多久了?”农妇被他因紧张而狰狞的面目吓了一跳,怯怯地说:“有一顿饭了。”余三思顾不得放下东西,掉头又追了回去。
走了几里地,终于见到小翠的背影。余三思喊道:“小翠,我在这。”小翠回头看了看他,并没有转身,反而向前跑了。可是体力太弱,脚力不稳,踩到一个泥坑,摔倒在地。余三思跑过去要扶她,小翠却如见到魔鬼一般,连滚带爬向前跑。余三思见她这副模样,十分心疼,不敢追得太紧,只是保持一定距离跟在后面。小翠跑累了,慢慢放缓了脚步,走到一棵树下坐着休息。也许是累极了,她闭着眼睛喘着粗气,胸口不停地上下起伏。余三思不敢打扰她,走到离她五六步远的地方,也盘腿坐了下来。
小翠呼吸越来越匀,后来睡着了,微风轻柔地吹拂着她的头发,在空中微微飘荡。睡梦中的小翠十分安详,嘴角带着笑意,也许在做一个十分美好的梦。余三思守在一旁,就想时间过得慢些,让她多睡一会,让她的梦再长一点。
不知什么时候,小翠醒了,用那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余三思,一如初始见面那天。余三思对她一笑,拿出了红绳给她,示意她把散落的头发绑起来。小翠也微微一笑,接过了红绳,将头发扎成一个马尾,左右甩了甩,问道:“好看吗?”余三思点了点头。
小翠露出满足的笑容,拿下红绳看了一会,又重新扎了回去,惆怅地说:“谢谢你。我该走了。”余三思惊讶地问道:“你去哪?我陪你去。”小翠眼睛一亮,马上又暗了下去,叹息道:“你能陪我一天两天,难道还能陪我一辈子吗?”
余三思看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头一热,毫不犹豫地点点头说:“我会的。你到哪我就到哪,愿意陪你一直走下去。”小翠沉默了一会,忽然哭了,说道:“要是你开始就答应该多好。可惜我现在配不上你。”余三思问她出了什么事。小翠边哭边说,原来包五四一群人来她家投店,老板故技重施要下迷药,被包五四识破了,反而将老板夫妇扔下了悬崖。贺伟民见她长得漂亮,没有杀她,但是奸污了她。
余三思心中一痛,大骂贺伟民真是禽兽,恨不得活剥了他。
小翠哭了一阵,抹着泪眼说道:“我要去找他们报仇。”余三思说道:“他们已经离开虎啸镇了。你身体还弱,还是等养好了,再从长计议。”
小翠不知该去哪里找仇人,一时楞在原地。余三思怕她体弱再生病,劝她在农家又住了一晚。小翠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就答应了。因为怕小翠偷偷跑掉,余三思就在门后面打了个铺子,一直等小翠发出了均匀绵长的鼻息才坦然入睡。
夜半时分,余三思梦见温子衿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眼见就在不远处,却怎么也追不上。温子衿忽然摔倒了,他心疼地扶起来,问道:“你跑这么快干嘛?”温子衿幽怨地说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余三思发誓道:“绝没有,要是喜欢别人,就天打五雷轰。”温子衿连忙阻止道:“不许你这么说。”用嘴唇封住了他,温子衿湿润的感觉非常舒服。余三思端着她的脸细看,慢慢竟然变成了小翠。
余三思醒了,发现小翠俯着身子在亲他。余三思忙将她推开了,坐起身说道:“小翠姑娘,这是做什么?”小翠被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说道:“对不起,我就想亲你一下。”
余三思见她惊恐的模样好像是个做错事怕被罚的小孩,心中不忍,起身将她送回床边,柔声说道:“对不起,我心里有人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特别亲切,好像一个妹妹一样。不嫌弃的话,把我当成你的哥哥吧。”小翠摇了摇头,幽怨地说:“她叫温子衿吧?”余三思惊道:“你怎么知道的?”小翠含着泪:“你梦里叫了她好几回。要是你能这么叫我,我这辈子都没遗憾了。”余三思沉默了。小翠擦了擦眼泪:“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我不愿做你的妹妹。”转身侧躺在床上,不愿再跟余三思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