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只默默地在前赶路,带着他七绕八绕,来到镇子边缘的一处农家小院,三快三慢有节奏地敲了敲院门。不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后院门应声而开。乞丐并没有进去,而是在一边示意余三思先进。余三思看他低着头垂着发,不似有恶意,心想即使他们真是恶人,自己也不怕,要怕了不敢进去,传出去要被人笑话。虽然这么想着,却防人之心不可无,手中悄悄捻了个诀,暗暗驱动魂力,大步走了进去,看到开门的竟然是喜乐,喜出望外道:“喜乐,你怎么在这里?”喜乐看见他也是又惊又喜,抱着他说:“二师兄,真是好久不久了。我来这边监视南派的人。你怎么也来了?”余三思推开他细细打量,发现他比以前胖了,笑道:“看样子离了我你过得不错,油水足了。我师父师兄他们呢,也来了吗?”喜乐神秘地一笑,朝他身后努努嘴。
余三思回头张望,发现那乞丐脱掉了破衣服,摘掉了长长的假发,又掏出手帕擦了把脸,乌黑肮脏的脸面干净了不少。他对着余三思微微一笑,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余三思认出了他,高兴地说:“师兄,原来你也在这里。潮州一别,又过了好长时间。子衿她还好吗?”
温伯韬也是非常高兴,说道:“她啊,吵着闹着要来这里。自从上次偷跑出来后,我爸就让人看得紧了,不让她随便外出。”余三思暗自为温子衿担心,心想她这活跃的性格,锁在家里怕要闷死。听温伯韬说道:“我们好久不见,得好好聊聊。不过现在得先吃点,饿死我了。喜乐,饭做好了没?”
喜乐答应一声,将饭菜端了上来。三人边吃边聊,温伯韬问他怎么会跟着包五四他们。余三思脸色一暗,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当然隐去了不少细节。温伯韬和喜乐听闻小翠惨死,也是非常难过,一时饭桌上的气氛竟暗淡下来。余三思为了打破沉默,问道:“大师兄,你们来是为了那勾魂术士吗?”
温伯韬点点头:“我们两人是来打前站的,大部队随后会到。”
余三思非常惊讶:“师父也要来吗?”他想起了马真元关于巫阳各派都要得到勾魂术术士而不择手段的说法,不禁心中一寒。喜乐正吃着饭,抬头说道:“师父当然要来了。北派的人也来了,据说他们的掌门王洪阳也要来的。除了西派的马真元,那本来是他的弟子,估计不会来了。其他三派都来了,这就要跟吕母祭一样热闹了。”
温伯韬一拍桌子道:“绞杀勾魂术士可是巫阳莫大的荣耀,多少年才出现这么一个,怎么能让南派独占好处?这以后都能是合盟时能否成为盟主的重要筹码。所以我爸得了线人的消息以后,连忙派我俩来打探,他则召集了人后再来。”余三思惊道:“原来我们在南派有内线,消息传来的还这么快。”温伯韬大笑道:“那是当然,那人是贺秋声身边人。贺秋声那老东西,其实疑心特别重,包五四一举一动他都盯着的。包五四派出的暗哨一跟上勾魂术士,他就知道了。看着吧,这老东西估计也快要到了,那时南派就该动手了。我们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他们斗得差不多了再动手。喜乐,你快快吃饭,一会去中华楼盯着南派的那帮人,我们要掌握他们的一举一动。”喜乐正在发呆,一时没有注意温伯韬的话,等温伯韬说了第二遍才反应过来,连忙扒了几口饭,又跟余三思打了个招呼,匆匆而出。
温伯韬等他走后,对余三思说道了:“你来了太好了,这下我有帮手了。”
余三思奇道:“不是有喜乐在吗?”
温伯韬叹息说:“不知道我爸怎么派他一起来,反正我对他不太放心,总是鬼鬼祟祟的。”余三思倒没觉得,也就没说话。吃完饭温伯韬让他先睡一觉,等到天黑去换喜乐。余三思也是累极了,这几天没好好休息过,吃饱了倒头就睡,等醒来天已发黑。屋内空无一人,温伯韬不知道去了哪里。余三思想起他的话,要去中华楼替换喜乐,刚出门,看见他叼了根树枝回来了。余三思奇道:“你怎么不等我来替你就回来了?”喜乐抱怨道:“哎,别提了,那帮人呆在旅馆里压根没出来,我在那傻坐了一个下午,无聊死了。想想还是回来做饭吧,你们要饿的。”余三思见他也是一片好心,没有责备他,问他温伯韬去哪了。喜乐耸耸肩,凑近他耳朵道:“你不知道,他这几天可神秘了,神出鬼没的。我不可敢多问,怕他骂。你和他关系亲,不妨问问他。”余三思故作生气道:“你这人,你怕他骂,我就不怕骂吗?”轻轻地揪了下他的耳朵,向镇里走去。
镇上的人也许感受到了气氛有点异常,早早都闭门锁户,街上空荡荡地,夜风萧瑟,不时拖着树叶发出沙沙之声。月光昏黄暗沉,将孤单的人影拉长摇曳,不禁没有给人安慰,反而添了几分诡异不安。
余三思低头赶路,没有注意对面走来几人,差点与头上一人迎面相撞。那人身材笔挺,头上戴一顶礼帽,帽沿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低沉着嗓子对余三思说:“小心了,朋友。”余三思连忙侧身避让,口中说了声对不起。他身后跟着两人,都身着披风,下面鼓鼓当当的,不知藏着什么东西。其中一人面容较善,问余三思道:“朋友,知道中华楼怎么走吗?”余三思听到中华楼的名字,顿时警觉起来,心想这几人恐怕也是南派的吧?怕被他们听出口音,装着哑巴的样子啊啊几声,给他们指了一下路。
另一人身形岣嵝,走路吃力,抬头露出一张如同被雨水冲刷过的皱纹纵横的妇人脸,埋怨道:“老三,我就说方向错了的,你还不信。害你师父走了许多冤枉路。”那老三辩解道:“我是说怎么越走越不对劲,都快出镇子了。师父,我可不敢乱带路,是遇到个骗子乱指路。谁说当地民风淳朴,让我打听路来着。”说这话时故意望着先前说话那妇人,对她极为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