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钰是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他其实并不怕周寿是无理取闹,因为要是这样的话,他处理器周寿来也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可要是周寿真有自己的理由,那他在想处理周寿,可就要掂量一下,这么做的后果了。
毕竟对大明的贡献,朝堂上的人皆是有目共睹,若是在明知道周寿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给他定罪,必然会让其他朝臣心寒,那以后谁还敢真的为大明为他这个皇帝做事了。
但他也并未打算周寿的话,心里也很想知道,周寿说的这件事究竟和石彪有什么关系,最后又是为何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而周寿也没让他失望,很快就将事情的原委给说了出来。
“我在调查取证的过程中,从一个鬼市的管事口中问出,鬼市赚到的钱几乎全都存放在了昌隆赌坊。
我本想带人将这些钱都给扣押,将鬼市幕后真正的管理者给逼出来。
没成想鬼市的管理没出来,反倒是将昌隆赌坊的幕后东家石彪给逼出来了。”
“原本我也没想杀了他,可惜石彪这个人为人狂傲,根本就不想给我解释的机会。
尤其是在得知我已经得到了能证明鬼市跟他们有所勾结的账本后,他竟然直接带人冲杀过来,想要杀了我,在从我手里将账本给抢回去。
我也是在无奈之下,才不得不还击,将他给一枪打死的。”
听到这里,朱祁钰忍不住的深呼吸了一下,他强忍着要大人的冲动,而狠狠的盯着周寿道。
“即便你刚刚说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即便石彪真的和那个什么鬼市的幕后管理者有所勾结,那你也不用杀了他啊。
你完全可以将他打伤,将他交给朕来处理啊。
难不成你觉得朕会因为他曾经为大明立下过赫赫战功,就会对他徇私舞弊吗。”
周寿心中呵呵一笑。
“你舍得杀了石彪?我还不了解你是什么性格?
我真要是将他交给你,恐怕不用半天他就能安然无恙的回到家中,鬼市和昌隆赌坊勾结的事情,估计也会不了了之。”
当然了这话他也就是心里这么想想而已,不敢真的说出口。
“陛下说的对,是微臣一时糊涂。
只不过事情既然已经成了定局,那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微臣自问在这事件是问心无愧,若是陛下觉得微臣做错了,那就惩罚微臣好了。
微臣愿意为今天的事情,担起所有责任,不管陛下是要杀要剐,还是将微臣交给石亨处理,微臣绝不会有任何怨言。”
周寿这话表面上是认罪,实际上更像是在威胁朱祁钰。
这让朱祁钰瞬间就变了颜色,他怒目直视周寿。
“大胆,周寿你这是在威胁朕吗,你当真觉得朕不敢杀你吗!”
“微臣不敢!”
“哼,我看你哪里是不敢啊,你这分明就是恃宠而骄,觉得自己对大明有功,就算是杀了个把人,朕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对不对。”
“如果你杀得是别人,朕或许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帮你搪塞过去,也就搪塞过去了。
可那石彪是什么人,他不仅在京城保卫战中立下了巨大功劳,更是石亨的亲外甥,他们叔侄二人乃是现如今大明军队中少有的几个能在和瓦剌的正面对决中,不落下风的猛将。
现在你把石彪给杀了,不仅让朝廷失去了一员战将,还有可能让石亨一怒之下反叛大明。
这个后果别说你了,就算是朕也担待不了。”
“杀你都算是便宜你了!”
周寿一直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听着朱祁钰的话,可心里却是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别看朱祁钰嘴上说的凶,但只要朱祁钰不是个傻子,他就不会杀了自己。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不只是因为周寿连续帮大明打造出了多种能加强军队战斗力了武器装备,更是亲手训练出了一只战斗力十分恐怖的皇家火器营。
皇家火器营的出现,让朱祁钰第一次看到了,彻底战胜瓦剌的希望。
这可比石亨等人那样只能守城,却无法真正将瓦剌打疼的武将要强的太多了。
他朱祁钰也是有野心的,他想要做到他爹和他爷爷甚至是太祖当年都未曾做到的事情。
他想真正的一同蒙古,让这个祸害了中原王朝几百年的种族彻底纳入大明的统治之下。
而能帮助他做到这一点而,整个大明就只有周寿一个人,其他人不管能力有多强,也根本就取代不了周寿的作用。
除此之外,周寿是第一个不用他花钱就能帮朝廷做事的人。
相比之下,满朝文武不管吩咐他们做任何事情,开口第一句话,必然是要钱。
大明国库每年一共就那么点收入,给了这个就给不了那个,以至于他现在恨不得将一文钱掰成两瓣来花。
唯有周寿不仅没向朝廷要过一分钱,甚至还帮他这个皇帝赚到了不少钱。
这样的好臣子,数遍整个历史怕是也找不出来几个,他怎么可能会舍得杀了周寿呢。
即便这样做很可能会得罪石亨等实权武将,可那又能如何,只要给周寿足够时间,他能让国库在几年的时间内充盈一倍以上,到时候大明有钱了,再也不用像现在这般抠抠搜搜的过日子,岂不是想要征召多少士兵就能征召多少。
有了足够的士兵,别说守卫边疆了,就算是反攻草原,彻底将瓦剌人消灭干净,又有何难。
有时候朱祁钰自己都在惋惜,为什么当年当皇帝的不是自己,为什么自己没能早一点遇到周寿。
要是他能多几年的时间积攒实力,大明有何至于落到现在这步田地。
然而可是就是可是,他身为皇帝不仅要为将来考虑,更要为现在考虑。
周寿是有能耐,但那也得等他真正的成长起来才行。
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稳住石亨那一帮骄兵悍将,保证大明的疆域不失,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周寿,就只好先委屈他一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