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沈炼的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虽然他知道，周寿说的是梦，可以他对朱祁镇的了解，他感觉若是真的有这么一天，朱祁镇一定做得出来这种事情。
他的呼吸不由的加快，可他依旧是什么话都没说。
周寿见状继续说道。
“他重新当上皇帝之后，封了三个立下大功的人。
一个是边军将领，一个是只会阿谀奉承的文官，最后就是打开宫门的那个太监。
这三个人因为得到了他的信任，一跃成了朝堂上最炙手可热的人，他们似乎忌惮的结党营私。
三年不到的时间，他们三个的亲信，就有四千多人被提拔成了朝廷官员。
然而这些都还不算什么。
其中那个文官，只因为当年于少保没收他的好处，就记恨在心。
等他上位之后，就撺掇太上皇，杀了于谦满门....”
听到这里，沈炼的脸色再次发生了变化，尤其是他的双眼突然变得血红，就好似一头择人而嗜的野兽一般。
前面的几句话，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毕竟朝臣结党营私，不管在那个皇帝身上都多少发生过一些，只要皇帝的手腕足够，并不会给朝廷带来多大的祸患。
可在听到于谦这个曾经多次挽救大明的功臣，最后却落了个满门被诛的下场后，他再也忍不了了。
他强忍着杀人的冲动，死死的盯着周寿。
“周兄，你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就是凭一个梦，就要决定太上皇的生死吗！”
周寿叹息了一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沈兄，我这个梦，从未跟任何人说过，你是第一个听到这个梦的人。
而我之所以将这个梦告诉你，就是想跟你说，我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大明能变得更好。
咱们认识这么久了，难道你对我的为人还不了解吗，我若是真想做什么对大明不利的事情，这世上有人能拦得住我吗！”
沈炼缓缓地下了头，显然他的内心也产生了分歧，一时间不知道到底给怎么选择了。
周寿见状，又继续说道。
“你以前只是个小旗，对太上皇的了解可能不多。
但太上皇可是我姐夫，若是说这个世上有谁对他最了解，我绝对是其中一个。
我刚刚说的事情虽然是在梦中梦见的，可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些事情都是有可能在现实中发生的。
就算你不想我大明的江山社稷着想，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于少保那种的忠臣，只是因为一句谗言，就被抄家灭族吗！”
沈炼这回没有犹豫，直接抬头说道。
“我自然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种事情发生，如果真有人想要杀于少保，我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不要，也一定会救出于少保的。”
可周寿却是摇头叹息一声道。
“即便你能救得了他一时，难道还能救得了他一辈子吗。
即便没有那个陷害他的文官，以于少保的性格，也会得罪其他人。
于少保的结局如何，最终不是还要看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
“沈兄，我知道你不愿意参与这件事，其实是不想让我背负弑君的罪名。
但有些事情，终究是需要人去做的。
我不去做，就要别人去做，结果是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这下沈炼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他怔怔的看着周寿道。
“周兄，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现如今的太上皇不是已经丧失了争夺皇位的野心了吗！”
周寿叹息了一声道。
“如果有可能，我自然也是想保住他一条命的。
毕竟，他不管怎么说也是我的姐夫，是我那个小外甥的亲生父亲。
但我既不能保证什么，也不愿意冒险去测试他是否真的已经改过自新！
因为，失败的代价，不是你我二人能承受的起的。”
说到这里，他眼中的光芒变得更加坚定果决。
“不管你最终是否同意，我都会这么做，即便是要为此背负上一个弑君的名声，我也在所不惜。”
沈炼其实心里也知道，现如今的周寿已经不再是半年前，连自己命运都无法掌控的那个周寿了。
现如今的他想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已经没人能阻拦得了。
他分明可以不跟自己说这件事，就能在私下将这件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他最终还是将自己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甚至连需要付出的代价都告诉了自己。
这就说明，他依旧还当自己是兄弟，愿意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跟自己分享。
如此信任的自己的一个人，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怀疑他的动机呢。
思来想去，沈炼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周寿，相信他所做的一切是真的为了大明好。
“周兄，你是我认识的人所有人中，最有远见最有能力的一个人。
我相信你绝对不会去做对大明不利的事情。
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要走这条路，我这个做兄弟的，也只好陪你赴汤滔蹈火的走一趟了。”
闻言，周寿发自内心的笑出了声。
他上前重重的拍了拍沈炼的肩膀道。
“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走，咱们先去昭狱一趟，看看司徒彦那个老小子究竟打算怎么营救太上皇。
然后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喝上几杯，我再给你讲讲这半年在辽东发生的各种有意思的事情。”
随后，二人就在大笑中，直奔昭狱而去。
沈炼此时虽然还只是个千户，可他的千户却是朱祁钰亲口封的，而且，他还屡次立下大功，在锦衣卫中的地位可是要比一些指挥同知，指挥佥事更高一些。
昭狱虽然不归他管，可整个昭狱的人多少还是要卖他点面子的。
见到他的到来，昭狱的管事直接就迎了上来。
“沈千户，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是准备提审那个犯人吗！”
沈炼将那个管事叫了过来，低声跟他说道。
“本官现在正在调查一件大案，你去帮我安排一间隐蔽点的房间，等下我要监听一个犯人的谈话。
若是这个案子破了，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