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请叫我朱尔萨斯

再早一些,莽白望见同古城中的火光。

有些惋惜。

昂莱和地道伏兵放火生乱,早通过地道传来消息。

可惜彬牙公主等人未在城中。

然而没过多久,炽焰开始扑向天空,莽白察觉到不对劲。

火势怎么越来越大?

“王上,明军放火焚城,到处都是火,伏兵们都从地道跑出来了。”

有斥候匆匆来报。

四条地道只有一条有数百洪沙兵逃出来,其他三道只有寥寥士卒逃出来。

俨然五千伏兵大多数都困死在同古城中。

火魔吞城,隔着数里地也有些许热风袭来。

莽白一时头晕目眩。

朱慈煊胆子越来越大。

阿瓦夜变还只是放火生乱,今夜同古竟敢焚城。

同古城人口商贸乃至耕田都远不如勃固卑谬蒲甘阿瓦。

但作为东吁复兴之地,象征意义可太大了。

莽白恨不得生啖其肉,厉声道:

“焚城又如何,不过困兽之斗!”

“如今城外没有明军,你背火一战,还能凿穿我十万大军。”

莽白满怀信心。

虽仅仅围城一日,但拒马栅栏木墙紧密相连,壁垒森严。

李定国两万汉人明军来袭,他也敢打一打。

朱慈煊就算武力如神,靠着防御共事也能活活累死他。

这时,轰然巨响,墙塌兽奔。

邓凯王启隆跟随火牛阵,杀出同古城。

同古西门正在攻城的一万洪沙兵瞬间淹没在兽群之中。

跟着狂奔的兽群,明军一时竟冲入洪沙营寨。

火兽狂奔间,点燃不少营帐,

莽白见状,不忧反喜:

“朱慈煊计穷了,不过垂死挣扎。”

为了远离火炮,洪沙军大营扎在同古城外四里外,整个十万大军更是绵延数里地。

防止朱慈煊飙驰战车,也有数米宽的深壕。

连拒马栅栏木墙也有两重。

除非真正的万兽奔袭,不然,有所防备的洪沙大营不可能被击溃。

“什么年代了,还玩火兽这套。”

莽白看见不少牛马掉入深壕,轻笑道。

洪沙瓦底多象,早在和暹罗中土打仗中,外加借鉴莫卧儿,摸索出一套对付发狂野兽的方法。

“将所有马车牛车赶上前,布置成一道防线,让象兵们驱赶大象和明军对撞。”

有洪沙将领出声:“王上,明军引火烧营,我们要不要派人隔火,再取锡唐河水灭火。”

莽白扭头冷声道:“隔着四五里地,烧的到你吗?”

“朱慈煊烧我祖城,正是也要用火围困他,借其尸首祀我东吁祖灵。”

莽白看向前方战事,天色昏暗,火光摇曳。

洪沙三万前军大营已然乱成一团。

靠着火牛阵的冲击和突如其来,明军以少战多,竟略有优势。

而此前准备火攻攻城的器械火油,反而在明军刻意引火下,燃烧起洪沙阵地。

莽白眉关紧锁,连连下令:

“城中明军全在此处,让攻打其他三门的都回围过来。”

“左右两军也半数出营,全部出击。”

莽白举起望远镜,四处寻找。

一片混乱中,根本找不到朱慈煊,还有他那醒目的战车。

反而是两个武力不凡的明将带着精锐,几度要攻出前军大营。

莽白站在高台上,点了点明国两个骁将。

让人领兵带着燧发枪弓箭狙杀。

“告诉所有人,杀明国太子者,本王给他赐名。”

“许他王室公主,一千阿赫木旦。”

消息传至洪沙军中各处,激发出洪沙兵的杀性。

洪沙瓦底平民农奴基本没有正经名字,得了赐名才是真正能上台面。

东吁公主更是只有王公贵族,各族大土司的首领才能迎娶。

莽应龙就是取了东吁王莽瑞体的小姨子,从而接过后者的衣钵。

得了阿赫木旦就彻底成为东吁王室一员。

数以万计的洪沙兵纷纷涌入前军大营,不惧生死的厮杀,短时间内压制住明军的攻势。

莽白反而眉头愈发紧蹙:

“朱慈煊,你躲在哪儿呢?”

以朱慈煊的武力,就算是混战,也该像黑夜的启明星一样闪耀。

为什么找不到踪迹?

……

不知道莽白对自己心心念。

朱慈煊带着八百禁卫军已经摸到洪沙左营。

“你们不少人是晋王巩昌王调拨到孤麾下的。”

“没有随我在阿瓦一战。”

朱慈煊目光扫过一个个头盔下坚毅的双眼。

禁卫军手中紧握长刀长枪,身姿挺拔。

“但你们只要知道孤天命在身,所向披靡。”

“我能三百兵夜下阿瓦,今晚也能带你们八百人,阵斩莽白。”

朱慈煊坐在象舆上,挥刀直指莽白中军大营的金轮旗帜。

“你们和洪沙人打过,该知道他们不堪一击。”

“莽白大军尽出,中军不过一万,只要冲过中军营寨大门,便能轻易取胜。”

“这不过是我们踏上复国回家路前的小小一战,今夜之后,孤还将带着你们回到中土,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直到驱逐东虏,光复华夏。”

有些洪沙将士发现此处的异样,拿着兵器高声叱喝。

“现在,放火,随孤杀了莽白,平定洪沙。”

说罢,朱慈煊轻轻触碰象钩,熟稔驱使大象行动。

【北齐传承:你十分擅长开大车。】

大象不是车,但架上两个车轮就是了。

朱慈煊专门在大象后面架上一个车舆,两个车轮更是用粗绳牢牢栓死。

车舆上放着戳了个洞的猛火油桶。

禁卫军一动,便纷纷扔出火把,紧紧跟在太子象车身后。

洪沙中军万万没想到毫无动静的左营突然冲出一支明军。

慌乱下,被朱慈煊轻松夺下营门。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中军的洪沙将士们皆是一慌。

莽白更是惊疑万分:

“朱慈煊怎么没在前军大营,如何攻到这来!”

有将领惶然出声:“王上,明军凶猛,我们还是避一下吧。”

莽白抬首看向冲入中营的明军。

长刀划动,就在洪沙兵身上造成一道深入见骨的伤口。

长枪抽砸,便是一个洪沙士卒倒地不起。

望远镜筒内,骑在大象上的朱慈煊也在用望远镜看他。

莽白磨了磨牙齿,声音凛厉:

“慌什么,中军一万多精锐兵马还灭不了朱慈煊区区数百人吗?”

“我还找他半天,生怕他趁乱逃走,结果自己跑来送死。”

“去杀了朱慈煊,勃固侯东吁侯任你们选。”

洪沙将士气势一振,各自带着亲卫士兵冲向明国太子。

莽白喘着粗气,目不转睛盯着两里地外的朱慈煊。

你以为还是那晚的阿瓦城吗?

各种运气相加,让你把我逼出城,撤走兵。

这可不是乱军,能让你突至我身前,仗着武力袭杀。

该死,就算把你杀了,也填补不了祖城的焚毁,数万大军的折损。

莽白心中碎碎念。

很快发觉不对劲。

朱慈煊骑着大象怎么那么灵活?

不是说他擅长驭车吗?

还包括大象拉车?

马车象车的区别可和洪沙军明军一样大。

洪沙瓦底,乃至整个风上之地和天竺巴拉特。

莽白就没见过,听过有人能驾驭大象和朱慈煊一样灵巧。

真的灵巧。

不该放在笨重巨兽身上的形容。

一排洪沙兵举着长枪,想要扎死朱慈煊的坐骑。

结果朱慈煊拉着缰绳,竟然让大象来了个急转身。

大象背后的车架飞起,砸倒十几个洪沙将士。

车架四分五裂,两个残破车轮随着大象的奔走,不断晃动,死亡镰刀般收割着洪沙兵。

莽白一时怔住。

眼见朱慈煊骑着大象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终于慌乱起来。

“王上,右营外突然出现一股明军,疑似白文选部,马上就要攻入右军营寨。”

有人突然来报。

莽白回头,顾不得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白文选,近乎吼道:

“让右军主将给我守住,守不住,他全家都充奴隶。”

“把河岸上的火炮都推过来,只要朱慈煊和明军一近,就开火。”

莽白目眦欲裂的死死盯着左突右进的明军。

本来还想说前面还有自己人的洪沙将领见其脸色,嗫嚅不敢言。

回身叫上几十个洪沙兵雇佣兵,将河岸上本防备白文选渡河的火器急急调转。

朱慈煊仗着大象和【大丈夫】,突近莽白两百米外。

摸出三石弓,弯弓搭箭。

这个距离远远超过吕布的辕门射戟。

但莽白可比戟支大多了。

这一刻。

他不是君士坦丁·慈煊·朱。

是朱尔萨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