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底怎么会有锁?’
疑惑间,陆琛感觉憋气已达到极限。
同时,他也察觉前面的水流有些不太对劲。
急缓相冲,暗流涌动,他推测很快就会有漩涡形成。
就在这时,青鱼终于力竭,停了下来。
鱼叉的叉刺也意外脱落,与叉柄分离。
二者之间只剩一根麻绳连着。
陆琛见状,没有半点犹豫,双脚猛地蹬水。
上前一把抓住青鱼鱼鳃,将它紧紧夹在怀里,奋力朝着水面游去。
他回头看向那一片海菜花,果然是有一把锁。
至于锁的什么东西,因为海菜花的根茎缠绕,他看不到。
青鱼在他怀里不停挣扎,他只能夹的更紧,游得更快。
几个弹指的功夫,一人一鱼就在水面露头。
陆琛大口大口喘气,歇了片刻,往渔船游去。
一到船边,他先将青鱼送进船舱,人紧跟其后上了船。
他又望了望湖面,此刻水流速度变快了。
一息不敢耽搁,赶紧调转船头,大力摇桨,驶离湖心区。
他刚离开没一会,湖心区的中心水域就水声大作,湖面出现一个急速漩涡。
听到身后的响声,陆琛暗自庆幸。
幸好没贪。
至于那把锁,等下次有机会再看看吧。
首要之事,是要先把贡税交了。
他看着这一趟的收获,脸上满是喜悦。
简直就是大丰收啊。
尤其是这条大青鱼,提在手里能有五十斤重。
他都没用菖蒲叶来弓鱼,而是直接解了鱼叉尾端的麻绳绑的。
深秋的中午,气温宜人,湖面上粼光点点,偶有水鸟掠过。
少年人张开双臂,揽清风入怀,发丝飞舞,仿若诸身烦恼都消失不见。
东湖南岸连接数道河流,其中就有一条芦溪河,沿此河流,可直达武陵县城。
两刻钟后,鱼市码头。
人头攒动,一片热闹景象。
因为下午要交贡税,不少渔民提早收工,到城里来出货。
现在都在码头等着靠岸。
“唉,今个又打龟了,都怨早上那破雾,鱼儿都不咬钩。”
二麻子扯下一撮香肠草,丢到水里。
何伯理着渔网,头都没抬:“得了吧,搞得好像没雾你就能钓到鱼一样。”
“何老鬼,你还笑话我?你不也没捞到多少鱼嘛,还得是老刘啊,那大草鱼,羡慕死我了。”
见何伯不再搭理,他又四下张望起来:“话说,今天怎么没看到老刘啊?”
何伯这时候已经理好渔网,准备停船靠岸。
“你坐好别找了,早上那会我碰见他家柱子了,说老刘腰扭了,在家躺着呢。”
“咦?陆家小子,你租船了?”
王二麻子没找到老刘,倒是发现了在他们后面没多远的陆琛。
陆琛正在固定叉刺,因为大青鱼的缘故,叉柄一端直接从中间裂开了。
他只好暂时将叉刺绑在叉柄侧边。
想着先凑活用一用,等交完贡税,去趟渔具店。
四周一片嘈杂,他压根没注意到王二麻子在叫他。
他忙完之后,准备看看还有多久能靠岸,一抬头就看到了王二麻子。
“陆家小子,你该不会生气了吧?昨天你何伯他老婆生孩子,着急走,就没等你。”
“钱妈都多大年纪了,还能怀上呐,何伯老当益壮啊。”有认识何伯的码头船工也跟着起哄。
“去去去,这老光棍的话你们也信,昨天回家有点急事,对不住啊,阿琛。”
何伯看向陆琛。
陆琛一脸平淡:“没事。”
毕竟不是自己的船,对方爽约了,从此拉黑就行,根本不值得他消耗情绪。
王二麻子追问道:“没生气,那我刚才喊你,你怎么不理我?”
“风大,没听见。”
王二麻子这时看到陆琛的船头上倒着鱼篓,鱼叉插在鱼篓里,他单手托腮,眼珠子一转。
“我大胆来推测一下,一定是你今个打龟了,租了船还打龟,负债打渔,怕我们笑话你,所以你就装作没听到。
啧啧,小年轻,还知道好脸面,打龟就打龟了嚒,有啥不好承认的。
也算是给你一点教训,侥幸打了几条鱼,就学人租船打渔。
打渔,也是要看天赋的……”
陆琛只能说这人戏太多,他不想做无谓解释。
“二麻叔,你们的船快靠岸了。”
“别想转移话题,就直说你打了多少鱼吧?别搞得好像叔叔们故意训你一样。”
陆琛这时也准备靠岸,不想多费口舌,就随口说了一句:“一点点吧。”
“看看,我就说嘛,我看人看事很准的。”
得到满意回答的王二麻子,欣然上岸。
陆琛将缆绳套好,停稳渔船,取出水中的翘嘴,放到鱼篓中。
又扒开船舱里的菖蒲叶,将大青鱼背在身上,一手拽麻绳,一手提鱼篓鱼叉,上了岸。
他这一出现,立刻引起不小的骚动。
码头上不少人驻足议论。
他快步走着,进入鱼市,只过了几个摊位,瞬间就吸引不少目光。
四尺长的青鱼实在太过扎眼。
没过一会,整个鱼市就都沸腾了起来。
“快,今天又有人打到大货了。”
“什么大货?该不会又是草鱼吧?”
“不是草鱼,是大青鱼啊,五十多斤那种。”
“什么?大青鱼?还五十多斤?我滴个亲娘嘞,这两天啥情况呀,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都好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青鱼了,这一定是河神的恩赐,应该见者有份。”
“还别说,背鱼那小伙子长得可真俊呐,不知道有媳妇了没?”
“八成是有了,我家闺女要是能找到这样的,我做梦都能笑醒。”
“得了吧,你那是奔着人去的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陆琛背着鱼,何伯和王二麻子自然也都看见了。
何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大青鱼,一言不发。
王二麻子表情不太自然,轻咳两声,捏了捏鼻子。
“这他娘是一点点?”
……
林记鱼行。
店门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任凭伙计如何劝离,都无济于事。
林三木摆摆手,让伙计们歇会。
他吩咐下人搬来椅子。
“陆兄弟,请坐。”
说实在,陆琛还是喜欢他之前那样。
过秤出价,同意就给钱。
虽有些不近人情,但不拖泥带水,他相当能接受。
“不了,林管事,你直接报价吧。”
“除了这条青鱼,其他鱼的价格都已经出来了,你过目一下。”
林三木递过来一张竹纸,上面依次标注鱼类,多重,多少钱。
最后总计五百文。
‘这一次竟然照单全收?’
正好奇,林三木又补充一句。
“原本还差一点到五百文,索性我就给你补上了。”
“那多谢林管事,五百文,可以接受,不知道这青鱼的价格什么时候能出来?”
林三木取出早已备好的钱袋,从中拿出一小块碎银。
“很快,我已经派人去接我叔了,他来给你开价,这是五钱银子,你先收好。”
“嗯。”
陆琛接过碎银,揣入怀里。
而林三木这边,见陆琛收下,这才吩咐伙计独留一条大青鱼,其他鱼搬走。
过了一会,门口突然有人叫道:“是林老,林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