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行我道,从我心,可称墨者。

随着拜倒在面前的人越来越多,吴陇心中也生出了一些豪气,没想到自己居然能真的得到这么多人的认可。

他恨不得现在就跑到苴国宫殿,把那个将自己当作空气放置的苴侯从皇宫里揪出来,自己坐到王座上,施行仁政,积蓄民生国力,有一天提领大军纵横春秋,结束这纷乱的局面。

但是他知道自己目前只是个二把刀,学识其实并不精深,还需要琢磨很多,见识更多。

更别提自己不过通脉八层,距离外景还差了一个大境界。

深吸两口气,稍稍冷静下来,便开口说道:“如家中尚有老人,且是独子,我不愿使老无所倚,跟随之事不必再提,继续留在苴国专研我的学问便是。”

他知道最近已经有一些人将他的话用竹简雕琢起来,所以也不用担心自己离开后墨家学问无法传播。

何况,他还会留下别的后手。

对于那些坚决想要跟自己离开的人,他也不打算全部拒绝,反正他即将做的事情确实需要很多人手,手里能用的力量越多,便能造成更大的影响力。

或许创建一个秘密结社,是一个好主意?

吴陇上前将拜倒的人一一扶起,温言劝说他们回去好生思量,明天会在西门等到饷午,愿意一起走的今晚可以把家里安顿好。

不多时,众人开始逐渐散去,他们纷纷表达了对墨子的不舍,对于一些明言实在无法抛下家人跟随,而表现出愧疚的苴国人,吴陇只是微笑着安抚道;

“行我道,从我心,如此可称墨者。”

等到所有人散去,小院里只剩下严白虎与珺娘。

珺娘此刻心中已经没有了戒备,因为经过着十来天的所见所闻,她认定了眼前的吴陇是一位道德高尚,且学术惊人的学者。

她似水的眼眸泛起阵阵波澜,想要开口挽留,嘴唇微张,却只是咬住了嘴唇,没有说话。

严白虎满脸都是不舍,这些天他已经对这位便宜先生充满了崇拜,不仅会说出很多很厉害的道理,还会每天给他讲故事,更是每天给他加餐,都让他胖了一圈,简直比他记忆里的爹都对他好。

“先生,你不能不走吗?”

吴陇摇了摇头,说道:“白虎,此时的分别不是永别,相信我们还会有再会的一天。”

不等严白虎继续纠缠,他将手伸进袖子里,抽出一本纸质的小册子,一脸严肃的递到对方手里。

严白虎茫然的看着手里的册子,又抬头看了看吴陇。

“先生这是?”

“白虎,这是我墨家的一门秘术,今日我把他交到你手里,从今日起你便可称我老师,也可以告诉别人你是我的弟子。”

严白虎闻言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雀跃的欢呼起来,小心翼翼的捧着小册子,说道:“喏!老师,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吴陇抬起手敲了敲他的脑袋,这可是自己后手,更是留给珺娘母子的保护符,交给他可不是让他藏起来。

“把好东西藏起来,敝帚自珍是别人家的做法,却不是我墨门该有的做派,不管是谁想看,你都可以大大方方让他观看,只是不能带走,不能损毁。”

“哦…”严白虎摸摸脑门,虽然不解,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他看了看一旁神色莫名的珺娘,笑着说道:“我饿了。”

珺娘轻叹一声,“我去做饭。”便朝着厨房走去。

既然这个男人没有提出带走自己母子,那么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

苴国西城门,路过的商队与行人都好奇的看着面前奇怪的一幕。

只见一群人正在与一位黑袍青年依依惜别,一些人更是痛哭掩面。

这些人里有门客劲装打扮,有落魄的武者,有戴冠着袍的士人,他们身份不同,神情却很是统一,充满了不舍。

“高石子,魏越,你们可要照顾好墨子,莫让墨子受了轻贱。”一名男人羡慕的嘱咐着吴陇身后的两人。

高石子与魏越一脸骄傲的点了点头,墨子能在数十人里点了他们两个随行,这让他们显得倍感荣幸。

“好了好了,莫做小儿女姿态,苴国这边就托付给诸位,定要让众人明了兼相爱交相利的道理。”

说完,吴陇主动朝着众人下拜。

其他人见状连忙惊慌的拜倒在泥土上,不敢生受。

“喏!”

吴陇点了点头,便上了马车,高石子与魏越两人坐在前面驾驭马车,沿着大路而去,目的地是鱼国。

他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必要让这苴国满城大夫出城十里,跪拜相迎。

车轱辘滚动,马车逐渐远离,身后众人久久不肯起身。

……

马车在崎岖的路上行走,碾过碎石蹦起少许。

“嗖!”一根长箭往车厢飞来,高石子神色一变,探身将长箭捉住,发现上面绑着白条。

他将白条解下,摊开一眼,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只见上面写了几个字,勿行大道。

傻子都知道这是有人在提醒自己,前面有埋伏。

“墨子…”

“给我看看。”车厢的帘子被撩开,一只素白的手伸了出来,接过白条又缩了回去。

良久,高石子发现车厢内没有动静,他扭头问道:“是否要弃车而行小道?”

这是躲开伏击的最好办法,毕竟路的两边是葱郁的山林,轻装简从往里面一躲,人少了压根没办法找。

他相信那些人绝不敢发动军队来围剿,毕竟阴沟里的老鼠永远只能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坐在马车里养神的吴陇闭着双眼,将白条随手塞进袖子里。

“无妨,继续前行。”

对于会有袭击的事情,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也不打算避让。

当初他信誓旦旦以为,只要在苴国弄些许动静,所谓礼贤下士的苴侯就会派人请他入宫奏对。

但过去十几天没有得到回应,他就知道,这个所谓礼贤下士的苴侯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家伙,甚至最坏的打算,他还要杀了自己。

一个貌宽心窄人愿意承受无视贤人,失礼的名声,却不愿意见自己一面,肯定是为了摆脱与自己有所交集的嫌疑。

那他想做的,无非就是想要杀掉自己,同时避免别人把事情联系到他身上罢了。

“来吧,都来吧,正好需要的情绪值已经凑够,是时候该秀秀肌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