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心情畅快

“魏朝,王安他们到哪里了?”

“回皇爷,他们已经过了真定府了。”

“真定府,这么说到洛阳还要些时日。”

“是啊,皇爷。”

“孙承宗呢?”

“孙先生这会过了山海关了。”

朱由校一方面想尽快的见到抄福王家的钱,因为内帑的钱不多了。

另一方面想看到孙承宗接手后辽东的变化,努尔哈赤马上就来了,时间真的不足啊。

各种烦心的事,一茬接着一茬。

林汝翥的五城兵马司改组必然会掀起又一轮的风暴。

想到这些他不由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仿佛这样就能有所缓解。

“魏朝,给朕读读邸报吧。”

魏朝念了一份邸报上的陈条:

吾浙人极无主见,苏人所尚,极力模仿。

如一巾帻,忽高忽低,如一袍袖,忽大忽小。

苏人巾高袖大,浙人效之,俗尚未遍,而苏人巾又变低,袖又变小矣。

故苏人常笑吾浙人为“赶不着”,诚哉其赶不着也。

不肖生平倔强,巾不高低,袖不大小,野服竹冠,人且望而归知为陶庵,何必攀附苏人始称名士哉?

朱由校不禁莞尔。

这人有意思。

用大白话的意思就是,我们浙江人要没有主见,苏州人流行什么。你就模仿什么。

人家放个屁你也觉得香啊。

尽跟着人家走,让人家嘲笑。

你们看看我,就不在乎。

人那,要想让人看的起,还是多读点书,不是说你跟上潮流就是名士了。

原来明代就有跟风的浪潮。

而且还是跟的苏州的风。

不过话又说回来,苏州引领了全国的经济,能引领潮流,也是无可争议。

要说大明的繁华之地还真是不少。

其中就有以北京为首的政治文化交流中心,以南京为首的水路交通枢纽中心,以苏州为首的贸易中心。

还有像杭州、西安、开封、扬州、广州等一线城市。

如果这些城市都有城市管理局,那大明还愁没钱吗。

看了这篇邸报,朱由校松了片刻,很快他又皱起眉头。

“魏伴伴,咱们大明的邸报都是刊登的这些内容吗?”

魏朝愣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回皇爷,通政司的邸报应该是各地官员的职守汇总。

只要一看邸报,便大略的知道天下吏治情况。”

“哦,这么说这份邸报内容是不妥了咯。”

“臣以为不妥。”

“告诉他们,不要在邸报上写什么乱七八糟的内容。”

“臣遵旨。”

朱由校放下奏折走出建极殿。

天气昏沉,风雨欲来。

“变天了。”

“皇爷要不还是回屋吧,风大。”

朱由校摆摆手,趁这功夫换换脑子,呼吸下新鲜的空气。

有时候他也感叹,这皇帝有什么好当的。

看似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以享受丰富的物质,可肩上同样扛着无比巨大的责任和压力,同时伴随着孤独的生活和无法逃避的风险。

纵观历史,皇帝善终的能有几个。

不但要与满朝文武斗智斗勇,还要严防后宫尔虞我诈。

这要是穿越成正德皇帝、万历皇帝,朱由校也就躺平了。

可偏偏是天启皇帝,内忧外患,由不得他放纵。

“皇爷,要不去勖勤宫看看。”魏朝也是看朱由校心里烦躁,这才犹豫半晌小心翼翼的说出这番话。

“贤弟由检?”

魏朝为自己的擅作主张惶恐,生怕朱由校叫人将自己廷杖,弓着身子,双腿不停的打摆。

“也好,有日子没见贤弟了,朕还真有些想他了。”

魏朝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建议对了。

勖勤宫在慈宁宫的后面,离这里不过五百米的距离。

两人刚进院,就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朱由校不由的放轻了脚步。

他冲着负责照顾朱由检的太监宫女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打扰。

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

负责陪伴朱由检的内侍曹化淳不经意的看到了窗外的朱由校。

朱由校微微一笑,竖起手指放在了唇边,又指了指认真的朱由检。

曹化淳点了点头,还以微笑。

谁知他们的小动作被朱由检发现了。

他抬起小脑袋望向了窗外。

一张白净稚嫩的脸庞马上笑逐颜开,他脆生生的喊了句:“哥哥!”

随后好像意识到什么,马上收回笑容,一板一眼的躬身打了一揖:“大兄皇帝陛下。”

世人常说,母凭子贵。

朱由检与朱由校一般,他的亲生母亲淑女刘氏同样不受朱常洛宠爱。

因常年受朱常洛的责骂和冷漠,淑女刘氏在朱由检五岁的时候就郁郁而终。

关于这点,朱由校还真是瞧不起自己的便宜老爹。

自己不得宠,回来拿家人出气,还真不是爷们能干出来的事。

因为母亲早逝,父亲又不冷不淡,他只好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的事情上。

所以每天读书写字便成了他消磨时间的方式。

这也让他过早的成熟。

朱由校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年仅九岁的弟弟,见到自己如此谨慎。

挺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跟个小大人一样。

他还是喜欢朱由检最开始发自天性的喊出“哥哥”时态度,那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表现。

“贤弟,你跟哥哥怎么还客气上了,你若如此,大哥可生气了。”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

“行了。把那些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统统丢一边,你是我弟,我是你哥。”

说着,朱由校迈进门槛,走进屋里。

一把将朱由检搂在怀里,拍打他的肩膀训斥:“你哥我面对满朝文人整天吊书袋子已经够够的了,到你这还之乎者也的,你想累死哥啊。”

魏朝和曹化淳面面相觑,皇帝大人什么时候有过如此洒脱的时候。

这话要是传出去,言官又得疯狂的上疏了。

魏朝拉了下曹化淳的衣袖,后者心领神会的跟着出了房门。

朱由检有些为难,不知道是要遵从先生教诲,还是要听自己哥哥的话。

“哥哥。先生.........”

“什么先生不先生的,今天这里就哥哥弟弟,大哥好不容易抽时间出来,咱们聊会别的。”

朱由校翻弄着论语,一把搂过朱由检:“这论语,你都背滚瓜乱熟了?”

朱由检点点头。

“怎么,你长大了是准备当个状元郎吗?”

“哥,你羞要捉弄我,我可是知道《大明祖训》的。”

朱由检眼睛瞪得大大的,虽是个孩子,但露出一副天潢贵胃的气派。

朱由校哈哈大笑:“贤弟,你说要是哥哥以后让你参加科举,你能考个状元郎回来吗?”

朱由检有些不理解,可还是点点头。

朱由校掐着朱由检的小脸蛋:“你不能总是在房间里读书,也要出去走动走动才是。看看,读书读傻了,连怎么笑都不会了。来给哥笑一个。”

朱由检扒开朱由校的手,硬着头皮挤了挤面皮。

看着哭笑不得的朱由检,他笑的前仰后合,脸涨的通红。

朱由校将他粉嫩的脸蛋揉捏成不同的形状,乐此不彼。

朱由检也忘却了先生的嘱托,与朱由校打闹成一团。

望着朱由检纯真般的笑脸,朱由校仿佛忘记了所有的烦恼。

真的像亲哥哥一般毫无遮拦,肆无忌惮。

“来,哥考考你,看看你是不是吹牛。”

朱由检背着手,昂首挺胸:“哥,我真不吹牛,你要考什么,尽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