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万事不如意,皆无大欢喜。
神机存耐性,妙悟映天明。
佛语世人信,儒书无人听。
一条快活路,莫寻人迹影。
话说当时田济对松樵道:“学生闻有一神医姓安名盛平,当年学生在钟山有难,安神医救得学生,现不知是否还在山上。不如让学生去钟山寻得安神医救下这位小友。”小南王道:“甚好,田先生路遥道险,让周超随先生同去。”田济道:“周护卫还是留在此地护小王爷周全。小王爷既救下这小友,学生恐他们会来,有周护卫留府中,也好应对。”小南王道:“田先生所去之地途经黑熊山,听闻此地山贼甚多。”田济道:“小王爷不用担心,学生带金刀卫去。”小南王道:“这令牌你拿着,可谴金刀卫。田先生路上有心。”田济道:“多谢小王爷多心,学生今日整束,明日启程。”
翌日,五名金刀卫护田济出了江南城往西去了。小南王只觉无趣,料想五日后即为元日。忙去找松雪儿,去市上买些物件。两人刚来市上,就看人是热闹,这时松雪儿道:“阿哥,三十那天莲花寺有诗会,你可要去?”松樵一惊:“还有这东西,我竟不知。”松雪儿道:“阿哥不是酒楼就是郡主府,怎会管这些事!”松樵道:“等过几日雪儿就去帮我管管酒楼。我也闲着些。”松雪儿道:“阿哥,雪儿有一法子。”松樵道:“雪儿有什么想着的?说来听听也好。”松雪儿道:“就在咱酒楼也开个诗会,那些人不都是买不起伏春酒?在酒楼把伏春酒作个赏品,酒楼不就热闹了,生意也是极好。”松樵闻此道:“雪儿说的好极了,哥哥这还有一美酒,唤作醉仙人,也是我从《品酒》中改的。”雪儿笑道:“我们酒楼也是发了富。”但见前方热闹的甚,可两人刚走过去,就听人道:“三十夜,东家让天下人在这买酥饴,只收一串钱。”小南王思忖道:“且说这酥饴不知是否极佳。但真切念想张叔家的酥了。单着东家敢说甚么天下人在这买,就是哄人。”这时,旁有一女子对一着鹤白嵌金袄的女子道:“小姐,这桃花酥且美得很,小姐等三十夜买些尝尝?”那,女子道:“兰儿,我们那有馀钱,好是省省。等日后有了钱银,我们再买些。”那名唤作兰儿的女子道:“是,小姐。”松雪儿见松樵朝她们看,道:“阿哥,不是看上了那女子?可莫要!”松樵疑道:“怎得?阿哥还不能寻个姑娘开心?”松雪儿道:“那可是依伊阿姐,听说坏毒得很。阿哥寻开心找别的人就行,可离她远些。”松樵望去,早不见了人。
松樵与松雪儿回了酒楼,开始张罗起来。在中间设了一楼台,且比地高六分。二楼槛栏处拉起红绢……且等酒楼布理完,松樵叫上松雪儿回家去了,并命顺子关了酒楼,直等三十天开门卖酒。在这几日,将伏春酒与醉仙人分装入小银壶中,在给城中人家送去,不要送与有钱人,分送小瓶伏春酒小瓶醉仙人。小南王这是要与民同庆。看客须明白:这是王上作的事,连郡主府都不作,小南王作的终是让人害了去。
且在三十这天,田济赶了回来。松樵在府外等候,只见田济左肩有殷红,问道:“田先生这是怎得?”田济道:“学生无事,只是路上遇了山贼。”松樵大惊,对金刀卫道:“尔等怎让田先生中了刀。该罚!”田济道:“小王爷言重了,次五人力战五十山贼,且从地鬼手中将学生救下,实属不易,怎可罚?当赏!”松樵道:“尚可!”转视一人:方巾阔服,臂挽青囊。小南王道:“这位可是安神医?”田济道:“正是。”安盛平道:“神医愤不敢当,只学了一些医理术术,只为救人于病痛。”松小南王认为这是个人才,想招致自家,田济怎不知松樵所想,田济道:“安先生,学生带先生去看病者。”安盛平闻此点头应允,田济带安盛平来到客床,安盛平道:“几位可否外面等候?”小南王道:“这是要干甚?不会要杀死那小子?”田济道:“小王爷说笑了,安神医遇到不解的病症会将自己与那人关在一屋内,似是有庄子与鲦鱼共情之能!”看客晓得:这庄子与鱼共情,叙说鱼之乐。且说这小南王不解道:“这安神医未见人,怎知是不能解得了?”田济道:“安神医单用秀鼻闻且一闻就知晓一二。小王爷可是爱才心切?想让安神医留了下。”小南王道:“田先生说的真,可有甚么法子?”田济与小南王附耳说了甚么。小南王去了厨厅,拿了三坛醉仙人,这时安盛平走了出,道:“这小友应是中了西域的毒,不过好在解了来。”小南王道:“安神医不如在府上待两日再走?明日是元日,正是府中也热闹。”安盛平道:“我知小王爷心中意,但小人真不愿被官家束缚,倒不如小人将这木签赠与小王爷,若日后有事用的了小人,小人定会来。”说完,朝府外去,小南王要送三坛酒,安神医定是不要,只能让田济送安神医,但安盛平称要去云游天下,田济无奈只能送出了城。
小南王让田济照看酒楼,松雪儿拽松樵来莲花寺赴诗会。松雪儿前行,松樵跟在背后。看那莲花寺,果然好座大刹。但见:
山门侵峻岭,神殿接青云。钟楼与石窟相接,经阁看峰峦叠嶂。泉水一泓入金寺,烟霞四面衲众僧。方丈独立斗牛边,禅客经堂云雾里。白猿猴献果,黄斑鹿衔环,木鱼响声穿顽石,宝殿明供奉金佛。宝塔七层层层接碧霄,圣僧名声声声震千古。
当时真长老请松樵并松雪儿到院后的莲花潭上的莲花亭去,那已多是书生才俊,见小南王领松家小姐来,起身行礼。松樵晓得有慕权贵的,有色胆迷心的,有言论才学的,但这小南王只觉一人有趣的很,只因是一女子,生的如何?但见:
冰肌宇骨,粉面酥胸。杏脸桃腮,堪比三月春色;柳眉星眼,淡妆竟有一段精神。花月仪容,蕙兰才情。心地里聪明伶俐,身材上不长不短。声如莺啭,体似新柳。正是一句: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
那女子道罢金福,正欲走下莲花亭,柳家长子柳天成拦在前面道:“这小姐好生艳丽,谁家的?”那女子面无愠色道:“小女白家的。”柳天成道:“白家?白尚书之女?好生颜色!这城中新开家酒楼,不如随小爷我去饮两杯?”介时松樵使这纸扇将柳天成推至一旁,道:“不是甚么诗会?还不来?”那柳天成气道:“松小南王,在京都使权也罢了,这还使一使?这地柳家大,别惹了不该惹得。”那松樵道:“柳家?好说,改日登门拜访,不过你们那甚么柳家受不受得住?”松樵对方丈道:“方丈快些。我那‘白松楼’还有事!”众人谁不知江南城中只就一处酒楼用的了这“松”字,柳天成听此背后一惊,心想:“今日出门前,父亲让我去这白松楼谈谈生意,这可怎办?”那方丈鸣鼓,意为诗会开始。一人上来见有莲立于潭上,曰:
残莲出请潭,霜露打粉莲。
莲粉打露霜,潭清出莲残。
松樵听完只觉这人有些意思,见旁座女子仍只顾饮茶,看众人都在夸那作诗之人,就叫道:“姑娘是白家人?”那女子道:“正是。”松樵又问:“姑娘,你名姓?”那女子以为有一个柳天成,但脸无愠色,道:“小女名唤若槿。”那松樵道:“姑娘,你可知这酒楼里有出一新酒?”见白若槿不理会,又欲说什么,但听松雪儿道:“阿哥!”松樵回首见松雪儿一脸怒意,松樵道:“怎得?我这不来了吗?又怎的?”松雪儿道:“只等阿哥作诗呢,你还在聊!”松樵面露不愿,上了台,问道:“是哪位作的诗?”那松雪儿只觉有九分尴尬,柳天成道:“小爷!”松樵道:“作的甚?”那柳天成道:
“霜打红花落,花落叶霜打。
一片正落下,数片正跟下。”
松樵听此只觉得有一分尴尬,介时,下面有人道:“好诗!”那松樵此时大怒道:“这甚么鸟话?还好?”松雪儿道:“阿哥,说甚么话!”松樵道:“今不是女娃在这,我只那这纸扇落了你。让尔等知道什么是诗。”但听:
金寺佛光盈碧天,廿八星斗翻天传。
三星光耀世人槛,大道天钟寿齐天。
宝莲出水彩凤鸣,乾坤满福福荫多。
荷叶托华光华开,寿花清雅插莲台。
莲子苦味多奇妙,生死忧愁能勘见。
莲藕白玉赛菩提,命寿绵长生瑞霭。
众才子听罢,齐齐叫好,那白若槿眼中自别先前的清冷,大放异采,松雪儿没见松樵作过甚么诗,但听这诗真是神了,别家的小姐也是对这小南王羡慕不已,争来交好,那白家二小姐白依伊最甚,这时松樵摆手,示众人让开,请方丈明示根本……
方丈讲罢,宣称小南王为首,众人无异,才子佳人们回去了。且小南王打下了诗台就一直跟着白若槿,白若槿心中烦闷,但碍于身份不好将他赶走。白若槿转头见有一老乞丐领一小乞儿来此,伸手讨要银文,介时小南王言于白若槿一番话,白若槿大惊,携自家丫头走了。
不是这白家小姐要给乞人银两,有分教: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正是:眼见为真事,世人皆自知。万事无人晓,还有后来人。不知这松樵说了甚么话,竟让这白家小姐兀得走了,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