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乱葬逢生

子夜,惊雷如狂暴的巨兽,在天际肆意咆哮,闪电如银蛇般划破墨色苍穹,将天痕帝国帝都照得忽明忽暗。林公爵府的后院柴房,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弥漫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刺鼻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与这暴风雨的气息交织在一起,显得格外诡异。

柴房内,四岁的林诺蜷缩在破旧的草垛上,小小的身躯布满了淤青,像是一幅被肆意涂抹的斑驳画卷,触目惊心。他的右臂软绵绵地垂着,显然已经折断,无力地耷拉在身侧。大夫人捏着绣帕,那绣帕紧紧捂住口鼻,仿佛面前的孩子携带着致命的瘟疫。她嫌恶地瞥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林诺,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厌恶,口中冷冷吐出:“这小杂种倒是命硬,挨了云峥和云廷两兄弟的拳头,居然还能喘气。”

“大姐何必动怒?”二夫人捻着手中的佛珠,嘴角挂着一抹虚伪的笑意,可那笑意却从未抵达眼底,眼神中透着丝丝寒意,“老爷镇守边疆,少说也要年末才回。这小畜生……就说是自己贪玩摔死的,一了百了。”

三夫人摇着手中的团扇,扇面上精美的图案在这阴森的柴房里显得格格不入。她尖细的嗓音中透着狠厉,毫无怜悯地说道:“丢去乱葬岗喂狼,省得脏了府里的地,看着就碍眼。”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林诺被粗暴地裹在破草席里,扔上了马车。车夫老张头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不忍,他叹了口气,偷偷将一枚铜钱塞进孩子掌心,低声喃喃道:“小少爷,下辈子投个好胎……”

乱葬岗上,野狗们早已嗅到了血腥的味道,兴奋地发出阵阵低吠,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贪婪的光。当第一只野狗猛地扑上前,撕开草席的瞬间,林诺怀中的铜钱突然泛起微光,那光芒虽微弱,却带着一种神秘的力量,让原本凶悍的凶兽呜咽着后退,不敢再靠近半步。

“咦?”一道清冷的女声突兀地自雨幕中传来,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

叶清雪背着药篓,缓缓走近。她的身影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宛如从迷雾中走出的仙子。冰晶小蛇从她袖中窜出,灵动地吐着蛇信,轻轻舔过孩子的伤口。叶清雪蹲下身,为林诺把脉,腕间的银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咚作响。片刻后,她微微皱眉,轻声说道:“肺腑俱裂,心脉将断……居然还有一口气,倒是难得一见的坚强。”

三日后,玉恒帝国偏远山村的小木屋里,弥漫着一股苦药的香气。那香气混合着木质的清香,给这简陋的屋子增添了几分温馨。

林诺在床榻上悠悠醒来,他的右臂缠着厚厚的绷带,床头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腾腾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叶清雪正在一旁研磨药材,听到动静,头也不抬地说道:“醒了就喝药。”

“谢……谢谢……”孩子的嗓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透着无尽的虚弱。

女医师指尖的银针嗡鸣作响,她冷冷地问道:“你可知自己差点就死了?”

林诺紧紧攥着被角,泪水无声地滑落,打湿了被褥,他哽咽着说:“他们……说我是杂种……”

“那又如何?”叶清雪冷笑一声,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我救你,只因你是病人。”话音刚落,她颈间突然浮现出黑纹,那黑纹如同扭曲的藤蔓,迅速蔓延,但很快又被银针的光芒镇压下去。“喝完药,你就可以走了。”

“不要!”孩子猛地坐起,却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但他顾不上疼痛,眼中满是恐惧与哀求,“求您……别赶我走……”

半月后,小木屋的后院飘起了袅袅药烟。那烟雾缭绕,如梦如幻。

林诺捧着捣药杵,小心翼翼地将龙胆草碾碎。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小小的身影在药烟中显得格外坚毅。叶清雪倚着门框,悠闲地嗑着瓜子,突然,她手指一弹,一枚银针如闪电般射向林诺:“接住!”

孩子本能地旋身,手中的药杵尖精准地挑起药碾,挡住了这枚暗器。霜天神螭在他腕间欢快地吐着信子,蛇尾缠着的,正是那枚救命的铜钱。

“反应尚可。”女医师满意地点点头,随手抛来一个油纸包着的糕点,“从今日起,你便叫叶诺。”

时光匆匆,一年后,叶诺迎来了五岁生辰。

村长拄着拐杖,缓缓敲响了小木屋的门。“叶医师,小诺今年五岁了,是时候带他去黑山山脉寻找灵兽缔结契约了。”

叶清雪正在给孩子束发,闻言,指尖微微一顿,犹豫道:“他还小……”

“五岁正是缔结契约的最佳年纪。”村长笑眯眯地摸着胡子,语重心长地说道,“天元大陆的孩童都是五岁接受缔结契约,也好早早修炼,踏上强者之路。”

女医师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从药柜深处取出一个锦囊,递给叶诺:“戴上这个,遇到危险就打开。”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柔和的阳光洒在大地上,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村口聚集了十几个五岁孩童,他们个个兴奋地叽叽喳喳,像一群欢快的小鸟。村长牵着叶诺姗姗来迟,他环顾四周,见众人都已到齐,便沉声道:“既然到齐了,那我们就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