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中毒了

“叮——”

白凌此时神智昏聩已无力闪避，只能托举钢剑硬生扛下这雷霆一击。

刹那间悠长笛音迅然传来，红衣女子身形骤顿。

她愤恨地瞪向南方，双刀入鞘时带起刺耳摩擦声。“算你们命大。”她冷笑着掷出烟雾弹，抓起昏迷的智修遁入黑夜。

莫白绫重伤倒地，试图起身追击，却发现双腿如灌铅般沉重，浑身无力。井德满脸是血地爬来，手中紧攥着智修残破衣角。

暮色如血，染红了残破的窗棂。井德用湿布擦拭着莫白绫滚烫的额头，布巾刚碰到她的皮肤，便腾起一阵细白的雾气。少女枕边的铜盆已经换了七次清水，此刻水面竟浮着一层诡异的油膜，在烛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求您再仔细瞧瞧！”井德拦住想要逃跑的医生，怀中的钱袋叮当作响，“…钱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凑…”

肥胖的医生突然暴起，药箱撞翻在地，数十根银针散落在青砖上，发出嗡嗡的震颤声。

“花钱救命？”医生惨笑着指向窗外，“看看檐角那群嗜尸乌鸦！从你们进医馆后，它们就跟了过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兆头吗？”

医生瘫坐在地，裤裆渗出腥臊的水渍，声音颤抖：“百冢……中此毒者七日必死，你们另请高明吧……”

井德猛然推开雕花木窗，残阳的最后一线金红洒在屋脊上。

话音未落，白绫的皮肤下突然浮现出蚯蚓般的黑线，疯狂地向心脏蠕动。井德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医生的身体逐渐僵硬，皮肤上凝结出淡淡的幽蓝冰晶。

“咚、咚、咚。”

敲门声恰在此时响起。

井德握着门闩的手顿了顿，心跳如擂鼓。门外站着两道剪影，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

左侧的男子长发如墨，苍白的手指捻着一枚莹白的珠子，光晕比月光还要冷三分。右侧的巨汉身形魁梧，背后的巨剑在月光下泛着青黑的纹路，仿佛某种上古巨兽的鳞甲。

“米智修在吗？”白衣男子开口，声音冷冽，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杏味。

井德喉结滚动，冷汗浸透了衣领。他强撑着问道：“二位是？”

“话多！”巨汉突然暴喝，声音如同雷霆，惊得檐角的那群乌鸦扑棱飞起。

井德踉跄后退，看清了巨汉脸上狰狞的伤疤，像是被巨兽利爪划过。白衣男子指尖的白珠忽明忽暗，袖中滑出一枚银质令牌，剑纹缠绕的“剑门”二字在月光下泛着水银般的光泽。

“我们是莫白绫的师兄。”白衣男子淡淡说道，“我叫次染，这位是赫鲁师兄。”

井德注意到，当赫鲁听到“百冢”二字时，巨剑轰然坠地，激起一片尘土。这个能徒手撕裂棕熊的汉子，竟像孩童般踉跄后退。

次染立刻捏碎手中的白珠，荧光粉末笼罩赫鲁周身：“百冢邪毒离体即散，师兄不必……话说回来，这百冢并非无药可解，只是得费点周折。”

“他娘的吓死老子了！”赫鲁突然大笑，震得屋檐积雪簌簌而落。他蒲扇般的手掌拍在井德肩头，老人险些跪倒在地，“前些日子白绫师妹还说要请我喝百花酿，怎么转眼就……”

破晓时分，紫雾山脉吞吐着靛蓝色的晨雾。马车碾过结霜的漆道，车厢里莫白绫的冷汗在兽皮褥子上洇出人形的暗影。赫鲁正用巨剑削着指甲，突然抽动鼻翼：“老头，有酒味！”

井德下意识捂住腰间的小酒壶，这是他花了不少心思从洛国商人手里换来的十年老酒。赫鲁眯起铜铃般的眼睛，狡黠地笑道：“听说洛国有个习俗……有好酒不分享，可是要摔跟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抱歉抱歉哈，给您！”井德咬牙解下酒壶，却在递出时被赫鲁按住手腕。巨汉掀开车帘，晨光中露出狡黠的笑容：“逗你的，这玩意往后几日留着给你壮胆吧。”

车轮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次染掀帘而入，带着紫雾特有的腐殖土气息：“前面就是霍夫维尔德驻地，冒险者工会的规矩……”

“规矩就是用来砸碎的！”赫鲁扛起巨剑跃下马车，驻地瞭望塔的铜铃声急促响起。

冒险者工会的兽皮帐篷连绵如巨兽的脊背，空气中漂浮着止血草与腐肉混合的古怪气味。

井德刚踏入交易区，就听见铁器相击的脆响——某个断臂佣兵正用弯刀抵着商人的喉咙讨价还价。

“百冢解药？”女药剂师吐出果核，在玻璃瓶上叩出脆响。她突然贴近井德耳畔，苦杏味扑面而来：“老家伙，知道白森林的树为什么是血红色吗？”

围观的人群如潮水般退去，有个醉汉不慎碰倒了货架，各色药水在地上流淌，喧嚣声引起了更多的围观。

女商人踩着满地的荧光逼近：“去年有支B级队伍进入白森林，你猜怎么着？他们的眼珠永远长在了树皮上……”井德听后，头皮一阵发麻。

“200金。”阴影里传来砂纸摩擦般的嗓音。兜帽男子像一团凝结的黑暗，连晨曦都绕着他流淌，“不过要预付……”

井德听到这数额，瞬间慌了神，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

突然，一个沉甸甸的钱袋砸中他的胸口。赫鲁肩头扛着昏迷的魔兽幼崽，暗紫色的血液正顺着剑锋滴落：“再加这个够不够？暗影魔豹的崽子，活着值300金。”

登记处的青铜天平还在摇晃，卫兵的长矛横在赫鲁胸前：“没有探险资格证……”

巨剑轰然劈碎花岗岩柜台，碎石飞溅中，赫鲁揪住卫兵的领口：“老子这把剑就是资格证！”他臂膀的肌肉如巨蟒绞动，青铜铠甲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算在我们队里。”清冷的女声破开混乱。医疗员摘下防护面罩，金色卷发间闪烁着秘银耳坠的微光。井德注意到，她腰间皮套里不是手术刀，而是十二把淬毒飞刀。

七人小队正在检查装备，红衣秃头名为洛伦佐，他突然抽动鼻翼：“暗影魔豹的血？你们居然能猎杀母兽？”他猎枪的保险栓弹开的瞬间，瞄准了幼兽。

要知道，这种级别的魔兽即便是幼崽也杀伤力极强，整个驻地突然陷入恐惧的死寂。

赫鲁咧嘴一笑，剑锋挑起一只魔兽幼崽扔过去：“喜欢吗？那就送你了。”秃头男人接住幼崽时，井德看见他右手缺失的手指，破损的参差像是被利齿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