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太子与公主来府中了

三日后,上午,日头正盛,谢知月不愿开闺房半步,门窗紧掩,就着房中满满一盆冰块的凉气坐在铜镜前梳妆。

镜中的少女正值豆蔻年华,如花骨朵摇曳盛开的年岁。

虽不及前世嫁作人妇后的瑰艳,但此时眉宇间还满含少女娇俏的灵气,不见丝毫东宫时期的哀怨愁容。

“小妹,起床没有?”外头传来温厚如玉的男声。

谢知月正专注对着铜镜给自己描眉,“秋水,请二哥进来。”

外头的男子是她一母同胞的嫡亲二哥,荣国府二少爷谢良卿,现任职礼部侍郎。

她前头一共四个哥哥,大哥二哥与她一母同胞,三哥四哥分别是父亲与后院的两位姨娘所生,好在不论嫡庶,人才都不错。

大哥谢温凌在萧舅父手下担任副将戍边,二哥礼部侍郎,三哥谢恭渡与四哥谢俭熙尚在国子监。

四位哥哥,温良恭俭,到了她这里就另辟蹊径成了胭。

若前世轨迹不变,两年后三哥会领飞骑尉,四哥晋太史令,外加那时已是太子妃的她,荣国府在盛京一时风光无限如日中天。

想来是因谢氏强盛,受人忌惮,连带着她多年不能有孕,就连她那未能降生的孩儿,都是她为了家族,算计了齐景暄才得来的.......

明明谢氏倾全族之力助齐景暄稳坐太子位,大哥与三哥甚至举兵助他逼宫夺位了,他却暗暗打压,最后她父亲被斩首,四位兄长一并革职流放。

闺阁门被打开,青衫男子携着一身暑气入室。

谢良卿扬袖擦汗,靠近冰盆边坐下,带来自家妹妹从病好开始接连追问了他几天的消息。

“你心心念念的北伐主将今日定下了,不是你寰哥哥,连副将都不是他,陛下决定御驾亲征挥师北上,秋猎之后大军就出征。这事,还是太子极力反对,不然必落你寰哥哥头上。”

神武大帝御驾亲征,那这可是好事,这样一来,萧寰的性命保住了,陛下不也没机会给她跟齐景暄赐婚了吗?

“当今陛下英明神武,战必胜攻必取,御驾亲征定能早日得胜而归。”谢知月语气里的喜悦掩饰不住。

谢良卿笑意苦涩,“小妹,你就不问问,副将是谁?”

“谁?”

“是大哥。”

闻言,谢知月手中青黛掉落,刚落下的心悬得更高了。

不能拿萧家开刀,皇室,这是打算提前拿他们谢家开刀了吗?

若真是她想的那样,那么萧寰的旧路,这次,会由她的亲哥哥来走......

不对,萧家有兵权,萧舅父手握重兵驻守边关,皇帝都会忌惮手握重兵的臣子,前世萧寰的战场失利,萧家主动认罪,上交了兵权,萧舅父告老。

所以收回兵权才是陛下的意图,可他们谢家即使是一门三国公,手中都没有兵权。

“小妹也别太担心,伴君征战是武将莫大尊荣。”谢良卿也只能这样安慰。

自家大哥从萧寰父亲手底下的副将一跃成为御驾亲征副将,这跳跃,任谁看了都知道有问题。

“谁举荐的大哥?”谢知月问。

“无人举荐,陛下早朝亲自点的。”

不知道意图是什么,他们大哥虽说是武将,但在以武立国的盛朝并不出挑,这样想来,那就是陛下有提拔之意了。

难道是,想培养新人,制衡萧家?

可萧家与谢家是姻亲关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也说不通。

“小妹,你这一病,还真是成大姑娘了,以前你可从来不会过问家中在朝堂上面的事。是不是因为你寰哥哥的缘故啊?”谢良卿打着趣道。

妹妹病时都说她心悦太子患上相思病了,可病好后,念叨最多的人还是萧家那小子,看来是没变心的。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情谊,萧家那小子,恰好也是父亲意属的佳婿,胭胭与萧寰联姻,对谢氏来说,可比嫁太子好。

谢知月娇纵的撇头,哼唧道:“算是吧。”

“陛下御驾亲征,那又是太子监国吗?”她提了一嘴齐景暄。

“那自然是太子监国,不过还有三皇子辅政。对了,今日陛下册立三皇子为王,封号是宸。小妹知道宸为何意吗?”

“知道,北极星所在,帝王宫。陛下封三皇子为宸王,是不是…….”

谢良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心知肚明就好,即使是在家中,也莫要妄谈皇储之事。”

上一世也是神武大帝御驾亲征前夕,封三皇子为宸王,那时她已经和齐景暄成婚了,听东宫众臣与齐景暄的交谈,猜测陛下因偏宠三皇子,有废太子之意,可太子勤政廉洁全身上下找不出半点过错,最后这个理论仅仅是被当今陛下不通文采这一点给推翻了。

但后来神武大帝重病,太医都有言,时日无多,那时神武大帝身边伴驾侍疾的人是宸王,并不是身为太子的齐景暄。

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一举措,无非是有意传位宸王。

齐景暄为了夺嫡,也就不得不发动兵变。

“二少爷,小姐,太子与连城公主来府中了,老爷说,让府中家眷都前去荣喜堂拜见。”府里小厮在外传话。

“知道了。”谢良卿起身,“走吧小妹。”

谢知月一听太子这两个字人就不好受,“我可以不去吗?”

“小妹,二哥知道你畏炎暑不愿出门,但朝中官员忌与皇子私下来往密切,恐有结党营私之嫌,太子与咱们府上在此之前从无走动,今日大哥突然被封了北伐副将太子就亲自带着公主登门拜访,父亲此举,应该是为了防止太子说些拉拢之语,所以还是与二哥一同去吧。”

行呗,府里人那么多,她去了就躲远点。

没走到荣喜堂,途径莲香榭时,远远的就瞧见了那一抹不管是丢到哪里,都极其出挑难以被埋没的卓越身影。

那人今日穿着一身月牙白锦袍,衣袍上金绣繁丽,青玉缎带束腰,流苏珠链半辫发垂肩,端着仪态大方的四方正步,长身玉立,身形清瘦却如青松般挺拔俊秀,矜贵又儒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