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暗潮涌动

京城的夜沉浸在战后的萧索中，朱雀大街的石板缝隙里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李明立于御书房窗前，望着远处起伏的宫墙剪影，手中的密报在烛火下投出参差的阴影。南苑之战的硝烟尚未散尽，北境传来的加急文书却撕开了新的伤口——“敌影再现，非外敌所为“几个字被朱砂圈点，在宣纸上映出刺目的光斑。

“少爷，吴统领和阿牛将军到了。“小太监的通报声惊起栖鸟，李明转身时看见吴越的玄铁软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位跟随他多年的贴身护卫此刻眉头紧锁，腰间的雁翎刀尚未解下，显然是从校场直接赶来。

“兵部的人查了三天，“吴越将一叠卷宗拍在檀木案上，“庆国公的粮道突然改道，绕过了山海关必经之路。还有，户部侍郎的账册里平白多出三十万两白银，来源...“他的声音突然压低，“与北境的神秘商队有关联。“

阿牛重重哼了一声，震得腰间的铜铃作响：“那些老东西真是不长记性！“这位出身草莽的将军猛地抽出半尺青锋，“末将这就带兵去抄了他们的府邸！“刀光映着他脖颈处的伤疤，那是三年前替李明挡下毒箭留下的印记。

李明按住阿牛的刀柄，目光扫过案头摊开的舆图。指尖停在玉门关外的戈壁滩，那里被朱砂点出密密麻麻的小点——那是斥候回报的神秘部队动向。“不可轻举妄动，“他的声音如寒夜中的磬石，“他们要的就是我们乱了阵脚。“

窗外突然传来瓦片轻响，李明抬手熄灭烛火的瞬间，一道黑影如狸猫般翻进室内。“启禀大人，“黑衣人单膝跪地，面巾下露出半截鹰钩鼻，“藩镇密使已入城，此刻正在城西悦来客栈。“

月光从雕花窗棂斜斜切入，在李明脸上投下明暗交界的棱线。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个雪夜，正是这样的月光映照着父皇驾崩时的龙床。当时的他伏在龙案前抄写遗诏，墨迹未干时就听见宫外传来的厮杀声——那是旧贵族们发动的第一次反扑。

“传我令，“李明重新点燃烛火，火舌舔舐着他眼底的锋芒，“明日早朝，宣庆国公进宫述职。“他的手指划过舆图上的玉门关，“至于北境...让神机营的暗桩动起来，我要知道那支'商队'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子时三刻，庆国公府的书房里烛火摇曳。老国公捏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对面的年轻人却神态自若地把玩着腰间的和田玉佩。“李公子不必惊慌，“年轻人的声音带着异域口音，“我们的人已经渗透进神机营，只要您...“

话音未落，屋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庆国公还未反应过来，年轻人已如鬼魅般闪到窗边。月光下，他腰间的玉佩突然发出幽蓝光芒——那是西戎皇室特有的狼首图腾。

“果然是你们！“庆国公惊怒交加，茶盏摔在地上碎成齑粉。年轻人冷笑一声，振袖间数枚银针破空而来。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破窗而入，雁翎刀精准地格开暗器。吴越的玄铁软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刀背重重磕在年轻人后颈。

“带回去严加审问。“吴越甩给手下一个眼色，转身对庆国公抱拳：“老国公，得罪了。“庆国公瘫坐在太师椅上，望着窗外渐起的晨雾，忽然想起三十年前那个同样大雾弥漫的清晨——他正是在那样的晨雾中，将先帝的遗诏呈给当今圣上。

寅时的宫道上，李明的软轿无声前行。车帘外，值夜的宫灯在风中摇晃，将“正大光明“的匾额映得忽明忽暗。他伸手抚过腰间的蟠龙玉佩，那是母后临终前留下的遗物。玉质温润如初，却已沾满权谋的血腥。

“陛下，到了。“太监的轻声提醒让李明回过神来。他踩着金砖步入御书房，案头的《大晋律》正翻到谋反罪那一页。烛光下，墨迹未干的批注力透纸背：“乱臣贼子，虽远必诛。“

窗外传来第一声鸡鸣，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李明推开窗，微凉的晨风裹挟着玉兰花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忽然想起十年前在国子监读书时，总是第一个到教室的那个清晨。那时的阳光也是这样穿透雕花窗棂，将圣贤书照得发亮。

“该上朝了。“他轻声自语，手指抚过案头的狼毫笔。笔锋上还沾着昨夜草拟的密旨，墨迹在晨光中渐渐晕开，如同即将破晓的天空中，那道划破黑暗的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