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青鸟的机械义肢卡在反应堆齿轮里时，零正在调试第三组钚元素分离器。辐射云把曼哈顿的晨光过滤成暗绿色，像极了他在二十二世纪实验室里打翻的荧光试剂。

“别浪费医疗凝胶了。“女人用完好的左手抓住零的防护服，溃烂的右脸在呼吸面罩里渗出黄水，“我的细胞衰变率最适合当催化剂，这是最优解。“

零的量子切割刀在离她颈动脉0.3毫米处悬停。穿越到核爆末日第四十七天以来，这是他第二十一次被幸存者自愿献祭的请求逼到程序错乱。那些从地堡里爬出来的生物学家、退役军官、甚至十二岁的神童，一个接一个跳进他建造的星核熔炉，如同扑火的飞蛾。

“最优解不包括活体献祭。“零的仿生声带完美复刻着冷静音调，左手却不受控地颤抖——这具身体残留的人类神经反射正在复苏。他看见女人防护服上的编号：CE-037，正是自己战甲内侧用纳米蚀刻的初代七星编号。

女人突然扯下面罩，腐肉混合着辐射灼伤的皮肤簌簌掉落。“看清楚，我体内有七种变异癌细胞的初代宿主，血液里的钚浓度比你的分离器还高。“她残缺的声带发出砂纸摩擦般的笑声，“让我这滩烂肉当穹顶计划的第一个火种，多浪漫啊。“

零的瞳孔闪过虹膜扫描数据。青鸟，前NASA航天器工程师，体内辐射值确实超标148倍，但神经活跃度却达到惊人的97%。这意味她在被癌细胞吞噬前，大脑还能保持三十七小时清醒。

“你可以见证穹顶升起。“零鬼使神差地说出这句话，随即被自己的人类化倾向震惊。作为时空管理局的量子工程师，他的记忆本该在每次穿越后被格式化。

青鸟的机械义肢突然爆出电火花。零这才注意到那根本不是军用型号——锈迹斑斑的民用家政手臂，改装了粒子加速器的磁暴线圈，此刻正死死扣住熔炉的冷却液管道。

“我女儿的全息日记。“青鸟用牙齿扯开左臂仿生皮肤，抽出枚沾满组织液的记忆芯片，“如果星核共振器真能把她的意识上传到穹顶生态层......“

零的纳米手套自动扫描芯片内容。五岁小女孩在满地尸骸中录制的三百段影像洪水般灌入大脑，最后一幕定格在她被放射性尘埃结晶化的眼球。他的情感抑制程序突然报错，视网膜上炸开大片血红警告框。

“协议第......“

“去他妈的安全协议！“青鸟的机械臂突然插入反应堆核心，齿轮咬合声混着骨裂的脆响，“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抽签选祭品？“她残缺的面部肌肉扭曲成诡异的自豪表情，“不是因为你那套狗屁最优解，而是要给后人留点能刻在纪念碑上的东西！“

熔炉监控屏上的星核能量指数开始飙升。零的量子切割刀终于落下，削断的却是青鸟身后的冷却管。淡蓝色液氮喷涌而出的瞬间，他看见148个荧光手环从四面八方飞来——其他幸存者正自发跳入各区域的反应堆。

“火种计划启动。“零的机械音首次出现颤波。他启动时空管理局禁用的记忆封存程序，把青鸟最后的笑容压缩成36TB的意识碎片。当第一束星核光柱刺穿辐射云时，女人的机械义肢在熔炉中熔化成液态金属，流淌出的却是《欢乐颂》的摩斯电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