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形容枯槁的牺，寒羽部的头人已经意识到，自己曾经的做法是正确的。
想要废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让对方看到未来。
未来只是未来，又不是现在，当眼光完全被放到未来的时候，当下也就变得无关紧要——这也就意味着，对方就算再有什么本事，也只会为了未来打算。
但未来，却是虚无缥缈的。
未来有没有可能成为现在？这种事情可未必，可在当未来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却能让人忽略当下的现在。
“一场完美的复仇。”
看着牺那双眼无神的样子，寒羽部的头人已经在心底笑了起来。
但只是这样还不够，只是将牺折磨成这样还不够，他还要让牺得到更多，乃至于和那伏山之蛇反目成仇！
“让最崇拜神明的信徒，去选择背弃他的神明……你不是一直都在鄙夷我吗？那就让你变得和我一样！”
想到这里，寒羽部的头人，给出了来自星空之上的馈赠。
“上一次，星空给了你知识，给了你窥探未来的可能，这一次，星空会给你改变未来的机会……接受吧，你应该已经看到了你的命运，那你应该明白，这是你趋吉避凶的唯一机会。”
这样说着，寒羽部的头人，将仅剩的右手，点在了牺的眉心。
伴随着某种诡秘难闻的知识灌入脑海，牺逐渐理解了一切。
“这就是改变命运的办法吗……要我去对那位伏山之神动手？”
牺低头看着脚下的卦象。
这一刻，那些茅草已经不再需要刻意去解读了，仅仅只是扫视着眼前的这些卦象，牺就已经看到了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只要跟在伏山之蛇的身边，就会遭遇无尽的痛苦和磨难，这些甚至不是针对伏山部的，伏山部所承受的仅仅只能算是余波。
可就算是余波，也足以让所有人都死光。
甚至包括嬌，也包括牺自己，他们这些所谓的神眷者，从未真正进入到神明的眼中——更何况，他们面前的这位神明，到底是不是曾经的那位伏山之神，都还不好说。
“伏山之神……居然已经被替换了？”
牺不敢相信，自己算到的都是些什么。
虽然这种事情，他心里已经有些预料，毕竟在那一场变故之后，伏山之神确实仿佛转了性子一样，不止不再在意他们这些神眷者，甚至每天除了吃也就剩下睡——再回想一下之前，他受赐半神之躯的时候，看到的那段模糊却又清晰的记忆。
牺又哪里还不明白，这个中的差别。
“你们真正的神，眼下正寄宿族你那胞妹的身上，反倒是你们现在崇拜的这条蛇……你真的知道你们在崇拜什么东西吗？”
也就是这个时候，寒羽部的头人却再一次开口了。
“这条蛇会害死你们的，会害死你们所有人……你现在应该已经看到了，时光倒流的力量，它甚至能改变你我的记忆，改写过往的历史……”
说到这里，寒羽部的头人却顿了顿。
“若是让那条蛇继续改写下去，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
牺说不出话了。
他当然知道会有什么后果，毕竟他在窥见未来的时候，已经看到了那恐怖的画面——那是彻头彻尾的虚无，是没有任何东西存在的空虚。
是了，没有任何东西存在。
就连他，也不存在。
只因为那时的他已经被改写了，连同伏山部一起，在某个遥远的过去，伏山部的祖先就已经死在了某场不知名的危难之中，于是，包括后来的伏山部，连同他和他的胞妹，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种力量……真的做得到吗？”
如此的事情，若不是亲自窥探到，牺简直连想象都想象不出。
伏山部会消亡，但却是以这种无法理解的方式瞬间消失。
“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牺握紧了拳头。
而牺这决绝的神情，自然也被寒羽部的头人看在眼里，面前的牺越是坚定，寒羽部的头人也就越是畅快。
寒羽部的头人很清楚，在这种神与神的战争之中，不管是他，还是牺，都是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小人物——甚至来说，和眼前的牺比起来，他都只能算是一个小人物，一个连蚂蚁都不如的小人物。
但眼下，就是他这个连蚂蚁都不如的小人物，却在命运的编织之下，撬动着整个战局。
甚至开始对着神明发起了复仇。
这种感觉……
“对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牺突然开口了。
“你的话，应该也有类似的能力吧？预见未来，看到那些隐秘的东西……你应该也能做到吧？”
“我？当然。”
寒羽部的头人连连点头。
这种事情，他当然做得到，毕竟星空给出的馈赠，大多都是知识一类的东西，知识经过传播之后，一份就会变成两份，所以那些散发出去的馈赠，在他这里其实都有备份。
他眼下也就是被这身躯拖累，不得解脱，不然的话，只靠着这些来自星空的馈赠，他恐怕就会很快变成最强的那个。
不过，就算他眼下没办法在躯体上变强，他至少也还有大脑，在了解到那些隐秘的知识之后，他已经对肉体上的强度不怎么在意了，他更关注那些神秘的力量，那些能左右命运甚至时间的恐怖力量。
“那……我要验证一个东西。”
也就是这个时候，牺却开口了。
“你既然也能看到未来，那你大概已经知道我要验证什么了……站好别动，我要看看我能不能做到改变命运。”
“……嗯？”
寒羽部的头人听得愣了愣，一时间竟有点没明白牺在说什么。
但紧接着，硕大的拳头，就轰到了他的面前。
“你如果也能看到未来的话，那就算算，我这一拳能不能打死你！”
“不是，你，等等……”
寒羽部的头人都吓傻了，他可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未来。
眼下的未来，跟他看到的，可完全不一样。
这不应该是他的未来，也不应该是他的命运……
“嘭！”
半人半蛇的头颅登时便如西瓜般碎开。
（时间线修复进度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