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修炼无岁月（4k）

余玄推开沉重的静室木门，夕阳余晖斜斜洒在他的脸上。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玉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此时，他脑海中回荡着墨凝方才的话语，不免有些恍惚。

墨凝话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这是给他放了个长假，而且这个假期将持续到他突破为止。

若是寻常宗门弟子，这样的假期不过年余光景便可结束。但余玄不同，他那废灵根的资质，在修仙界中几乎是个笑话。

废灵根修士终其一生都难以突破练气中期，这才是最常见的结局。

“若我一辈子都无法突破，这假期岂不是要持续一辈子？”

想到这里，余玄的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要知道，种灵阁不同于解玉楼，每月都会发放一块灵石作为基本俸禄。

如今他竟真成了郝金凤口中那种“吃白饭不干活”的人了。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余玄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是因祸得福不假，但对于旁的人，可就是彻底的无妄之灾了。

他抬头望了望渐暗的天色，却没有立即返回求道居的打算。犹豫片刻后，他转身朝医馆方向走去。

医馆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江磊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右臂的袖管空空荡荡地垂在一旁。

余玄轻手轻脚地在他床边坐下，目光落在那缺失的手臂上，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似的。

缺了一只胳膊，经脉不全，许多功法的效果都会大打折扣，乃至完全失效。

江磊的道途，已然是算断了一半。

若不是他点了江磊的将，他也不会遭此一难。

余玄在床边坐了许久，但江磊始终都没有醒转的迹象。他叹了口气，便起身回求道居。

半刻钟后，他坐在静室的蒲团上，面露思索。

弱肉强食，赢者通吃。

经过解玉楼一事后，余玄才真正意识到，在这个世界弱肉强食才是唯一规则，这种规则下，赢者通吃是唯一结局。

想要不被强者随口吃掉，就只有让自己也变成强者。

他只是练气一层，在俗世可以算是强者了，但在修行界，却只是个刚刚起步的孩童。

他要变强！

墨凝特许了他假期，专门用来修炼。

于是，余玄开始闭关了。

这一次闭关，余玄拿出了前所未有的刻苦与毅力。

一天十二个时辰，他恨不得十二个时辰都用来修炼。但可惜练气初期的修士尚无法以修炼完全替代睡眠，这个愿望终究只能是奢望。

即便如此，他还是将每日的修炼时间翻了一倍，延长到惊人的十个时辰。

其中两个半时辰修炼道术，七个时辰运转周天，剩余的时间研习《简易禁制》。

之所以研习禁制的时间这么短，是因为他的灵力总量太少，还无法将禁制释放出来，只能钻研些理论。

余玄估算过，至少要达到练气三层，他的灵力才够支撑禁制的释放。

但令他惊喜的是，仅仅是潜心研读禁制书籍，也能提升他对各种禁制的熟练度。

不过这种提升仅限于入门阶段，当熟练度达到99点后，最后那一点，无论余玄怎么琢磨，也涨不上去。

在发现这一点后，余玄又找来许多灵根移植的相关书籍，将灵根移植的熟练度，也推到了入门。

在近乎苦行的五十天后，他便将练气一层修至圆满。

这时，那神秘玉符上的文字，出现了余玄意想不到的变化。

【境界：练气一层（圆满）·突破进度（0/1000）】

突破进度？

这是哪冒出来！

他颇有些哭笑不得，这玉符的变化，让他想起前世里，一些朋友发给他的砍价链接。

怎么攒完一个还有一个啊！

他攒满了突破进度，不会出现什么积分，宝石之类，让他继续攒吧？

余玄压下心中荒唐的想法，但随之不免有些惆怅起来。

原本他以为，一年内怎么也能突破到练气二层，现在看来简直是个笑话。

当时这个一年的预期时间，是按自己要去解玉楼上工，每天最多修炼两个时辰算的。

在他全身心投入修炼后，修炼速度提升了三倍不止，预估时间自然也跟着缩短到了三个月。

当时他就隐约觉得不对劲，毕竟从未听说过哪个废灵根修士能在三个月内破境的。

只是这突破进度一下子翻了十倍，还是让他胸口发闷。

按照现在的修炼速度，他至少需要七百多天，也就是将近两年时间才能填满这个进度条。

想到这里，余玄不由得一阵焦躁，但他别无选择。

庚金决短期内无法达到精通境界，他也没有多余的灵石购买更高明的功法或租用灵气更浓郁的静室。

“只能慢慢熬了……”余玄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耐住性子，用时间去慢慢磨掉那层瓶颈。

但就在一年后，江磊来访了。

自从解玉楼那场变故后，两人已经整整一年未见。余玄心里清楚，江磊是刻意在躲避自己。

而今天江磊主动登门，是因为他终于突破桎梏，正式踏入修仙之列。

这一年的苦修让余玄积攒了太多孤寂与烦闷，此刻见到故友来访，又是带着突破的喜讯，他激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破天荒地停下修炼，取出压箱底儿的灵石，置办了一桌极其丰盛的灵食宴席。

就着难得的灵酒，他们从白天聊到夜晚，又从深夜聊到黎明。

话题从云涛宗时的年少轻狂，到解玉楼里的同甘共苦，再到这一年来各自的际遇，几乎无所不谈。

谈到最后，二人双双醉倒。

这一醉，就醉到了次日正午。当余玄揉着太阳穴醒来时，江磊已经悄然离去，只在桌上留下一封书信。

余玄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江磊的字迹跃然纸上。

余玄道友如晤：

“解玉楼一别，已近一年。每每想起，总觉千言难尽，又恐扰你修行，终是搁置。

如今突破练气，深感道途艰难，无以为继，忽觉此身亦是归时，故留此书，权作交代。

犹记当年云涛宗，那仙师冷着脸，对我说“废灵根”。

我那是颇为不忿，废灵根……废灵根又怎样，我江磊即使是废灵根，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但如今，我也成了仙师，才终于知道道途艰难，无以为继，故留此书，权作交代。

修仙界本就是弱肉强食，你我这般根基，本就如履薄冰。解玉楼那场祸事……莫说断一臂，便是折命，我也从未怨过你半分。

这一年来避而不见，实是怕你见我残躯颓唐，徒增心障。

你根性善良，若因愧疚损了道心，我如何担得起？

前夜突破成功，我收拾行囊搬到求道居，意外翻出当年从家乡带的麦芽糖渣，忽然馋起人间烟火。

直到这时，我才明白，我这人骨子里就贪个安逸，倒不如索性回俗世谋个富贵，娶几房娇妻，生几双儿女，也算痛快一生。

我将得富贵，也愿余兄有一日，能得仙真。

就算不能，至少，也在道途上多走一些，权当是替我看看沿途的风景。

江磊亲笔。”

余玄手中捧着这一封短信，一时愣在了那里，过了良久，才幽幽一叹，小心收好这封辞别信，继续修炼去了。

又一年过去，余玄终于突破到了练气二层。

【境界：练气二层（0/200）】

看到这一行文字，余玄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练气二层修到圆满所需的修为，远远小于突破瓶颈所需。

突破的喜悦只持续了一个时辰。

在运行完一个周天之后，余玄发现，他的修炼速度，并没有因修为提高而有所提升。

运行一个小周天获得的修为，仍是只有0.3点。

余玄明白，在《庚金诀》有所突破之前，这个数字不会提升了。

五个月后，练气二层的修为，也被他填满了。

【境界：练气二层（圆满）·突破进度（0/2000）】

突破进度和修为需求一样，也是翻了一倍。

余玄对此只是随口感叹了几句道途艰难，之后便很快整理好心绪，再次投入到修炼之中。

就这样，又过了八个月，余玄的《庚金诀》终于再次迎来了突破。

【功法：庚金决·精通（圆满）】

庚金决作为基础功法，精通级就已达到了上限，无法再更进一步了。

好在，这次突破之后，余玄的修炼速度也得到了提升，达到了每个小周天0.3点。

这让他的修炼速度大为提升，在闭关的第五个年头，提前达到了练气三层。

【境界：练气三层（0/300）】

到了这一天，余玄终于可以开始学习禁制了。

那本藏书阁借来的《简易禁制》，早已被余玄还了回去，但凭他读了那么久，这《简易禁制》全书一百零八种基础禁制，已经都被他背下来了。

凭借入门级的熟练度，余玄轻而易举的就施展出了人生中第一个禁制。

十二道乳白色的灵力道纹在他指尖流转，随着心念一动，这些道纹开始贪婪地吸收他的灵力。

余玄心念一动，这道纹立即便开始吸收他的灵力。

呼！

余玄耳边响起阵阵虚幻的风声，室内随之开始，出现一层薄雾，那是灵气流动而造成的异象。

【聚灵禁熟练度+1】

【聚灵禁·熟练（0/1000）】

【触类旁通，厚积薄发，你的呼风禁、唤雨禁、坎水禁……突破为熟练级】

“这里的灵气浓度，至少提升了十倍，这聚灵禁的效果竟如此出色？若是能在这里修炼……”

正当余玄畅想之时，他体内的灵力终于被聚灵禁消耗一空。

紧接着，那受聚灵禁牵引而来的灵气，便以飞快地速度，又消散开来。

余玄看得目瞪口呆，愣在原地。

半晌后，才无奈的摇了摇头，自嘲道：“若是这么简单就能聚来灵气，那聚灵阵就不会卖的那么贵了。”

此后，余玄调整了每日的修炼安排，将已经达到精通级、短期内难以突破的道术修炼时间改为修炼禁制。

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五个月，余玄将练气三层也修到了圆满。

但就在这一刻，当他看到神秘玉符上显示的文字时，所有的修炼热情瞬间冷却。

【余玄】

【寿元：22/150】

【灵根属性:金·废品，水·废品】

【境界：练气三层（圆满）·突破进度（0/十万）】

【功法：庚金决·精通（圆满）】

【术法：简易禁制·熟练（252/1000），基础五行法术·精通（677/10000）】

【技艺：外科手术技巧·精通（1245/10000），现代医术·熟练（890/1000），灵根移植·入门（99/100）】

突破进度那一项，并非是余玄早先猜测的三千点。

而是整整十五万点，比他的预估高了整整五十倍！

即使他从此不再修习法术和禁制，每天十个时辰全都用来修炼，也需要136年。

不说没天这样修炼，余玄人会不会疯，即使不疯，这时间也超过了他的寿元。

他只剩128年可活了，哪里去找来138年的时间修炼！

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余玄心中一阵悲凉。

难道自己也要步江磊的后尘，去俗世中寻一世富贵了吗？

难道废灵根就注定，一辈子都只能是个练气前期修士？

等等。

废灵根？

对了，他还可以种灵！

哪怕是最低级的九品灵种，也可将他的修炼速度提升数倍。

余玄暗淡的眸中，立时便重新亮起了光芒。

九品灵种，再加上请种灵师的费用，三百灵石，三百灵石便足够了。

想到这里，余玄也从牛角尖儿里走了出来。

“除去灵种，聚灵阵、精妙功法、丹药等，都可以加速这个过程。”

天赋不够，还可以拿灵石来凑。

余玄取出自己两年前买的二手储物袋，稀里哗啦的将全部身家都倒了出来。

总共六十三块。

这五年半来，他没有进行过任何任务，除去请江磊吃饭以及购买储物袋，就没花过一块灵石。

余玄收起灵石，将储物袋小心收好，推门而出。

又是一个清晨，但今天起，他的生活将不再是枯燥无味的修炼。

苦修的日子结束了。

他要出山去挣灵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