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拼命三郎

“我也想跟二郎往东京走上一遭。”

花荣的回答让众人颇感意外。

武松忙道:“花荣兄弟不必勉强,哪怕你回梁山,我也认你'这个兄弟。”

花荣摇了摇头,道:“刚刚二郎一席话让我有些拿不准,我也想看看二郎说的是对是错,招安这条路是不是真的走不通。”

武松大喜,“有两位兄弟相伴,我无忧矣。”

当即武松与李助商议走后的安排,打点行囊准备上路。

至第二日天明,武松到县衙拜辞知县相公。

陈知县与武松在后堂相见,见礼毕,知县笑道:“武县尉此去如蛟龙入水,前途不可限量,可喜可贺。”

武松拜谢:“不敢忘恩相提携之恩。来日定有厚报。”

知县心头冷笑,“也不必等来日了,你走后,你的万贯家财本县替你受用。”

“我提携你不是要你报答,不过惜才而已。武县尉此去路上不可耽搁,莫让太尉久等。”

武松应了,告辞而去。打马出了南门,与花荣、阮小七二人在城外取齐,一路投东京而去。

此时正值盛夏天气,三人只在清晨、黄昏行走,不觉到了河北地界,但见荒田寂寞,应无稚子看牛;古渡凄凉,哪得奚人饮马。

阮小七心里老大不乐,“怎的此地,反不如山东热闹?”

武松叹道:“河南、河北,这几年不是旱就是涝,生民流散大半,可不就荒凉下来了。”

“官府也不管吗?”

武松闻言嗤笑道:“只怕道君皇帝还以为四海升平,生民乐业了。”

花荣是在官场浸润过的,自知地方官为了升迁,历来是报喜不报忧的,对武松的话深以为然。

三人见这般凄凉景象都是不乐,一路快马加鞭往南而行,不觉就到了邯郸城外,再往南便到河南了。

看看日头已升至半空,三人也不入城,就在城外找了一处客店歇息。往外看时,三三两两的行人扶老携幼,要么往南而行,要么就是要入邯郸城,少见一个向北而走的。

“这些怕都是受灾的百姓,看样子怕是要去城里讨口吃食。”

武松叹道:“我之所以矢志不移,定要掀翻无道朝廷,非为自身富贵,实不忍看千万百姓流离失所……”

武松大义凛然的话还未说完,远处一声断喝就将他话头打断。

“快滚!相公钧令,非城中住户,不得入城!”

远处守城的士卒,拿着鞭子不断驱赶灾民。走得慢些的,上前就是一鞭子。

灾民逆来顺受惯了,捱了鞭子也不敢则声,默默地爬起来,擦掉血痕,不住地打拱求饶。

“军爷行行好,我们实在走不动了,歇上一歇,马上就走。”

一老汉瘫坐在地,不住口地讨饶。

“哪里来的刁民?要歇到一旁歇去,敢在这里放泼,不知死么?”

士卒说罢又去推搡。

三武松三人看了都忍耐不住,花荣早从马上取下弓来,站在客店外,左手拈起弓,右手拔箭,拽满弓,正待要射。

只见一条大汉挑着一担柴来,一手扶着担,一手握住那士卒的胳膊,那士卒动弹不得。

只听那汉子道:“你这撮鸟莫非不是父母生养的,他偌大年纪,经得你几打?”

其他士卒见了,却待要来动手,早被那大汉一拳一个,都打的东倒西歪。

那大汉歇了手,扶起老汉,从怀里掏出一张炊饼给他,一叠声地叫他快走。

那老汉见打了军兵,早唬得半死,猛地爬将起来,径往客店而来。边走边叫那大汉赶紧逃命。

此时城里又涌出十数个军兵,人人挎刀,将那大汉围在中间。

那大汉哪里肯逃,赶上前去,兀自不歇手,只顾寻人厮打。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举着腰刀来砍,嘴里大骂,“你这打脊饿不死冻不杀的乞丐,敢来多管!”

那大汉大怒,焦躁起来,将军官劈头提了过来,一跤颠翻在地。

众士卒举刀朝他身上乱砍,那大汉浑然不惧,身子似狸猫穿梭,瞅准了对着士卒的脸上就是一拳。

一时又有几个士卒挂彩,鼻血长流。

奈何双拳难敌四手,那大汉也不知捡个器械,只顾拿拳乱打,渐渐地就不支起来。

眼看着一把刀朝他头砍来,花荣喝彩道:“端的是好汉,此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真壮士也!看我助他一助。”

“嗖!”一支利箭快似流星,正好射中士卒持刀的手,腰刀“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武松见这大汉不是别人,便对蠢蠢欲动的阮小七笑道:“小七,我们也去救他一救。”

“好勒!”阮小七巴不得一声儿,取了龙王刺,冲入人群中央一顿乱杀。

武松提刀赶到时,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十几个,剩下几个看到人来,落荒而逃,奔入城中,关了城门。

武松无奈摇头,“怎的也不留几个给我?”

那大汉叉手道:“感蒙二位大哥解救了小人之祸。”

武松道:“此处不是说话之所,壮士随我们一道寻个地方,再浅酌几杯如何?”

那大汉道:“多得二位仁兄解拆小人这场,却又蒙赐酒相待,实是不当。”

武松便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有何伤乎?且随我们走吧。”

武松几个取了马匹,却见那大汉没有坐骑,俱都牵马而行。

四人闲庭信步,浑不怕城内追兵。

武松路上问那壮士姓名。

那大汉答道:“小人姓石,名秀,祖贯是金陵建康府人氏。自小学得些枪棒在身,一生执意,路见不平,但要去相助,人都呼小弟作拼命三郎。

因随叔父来外乡贩羊马卖,不想叔父半途亡故,消折了本钱,还乡不得,流落在此邯郸城外卖柴度日。既蒙拜识,当以实告。”

武松早知他名姓,听了也不惊讶。只将自己三人的姓名据实相告。

石秀听了,喜道:“穿云太岁武松,莫非正是足下?”

武松道:“小可便是。”

石秀道:“小人早就听闻哥哥大名,想去投奔,恨无门路可进,怕哥哥不肯容纳。”

“正所谓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可见我石秀兄弟当真是有缘。不瞒石秀兄弟,在下做的是造反的勾当,正要上东京夺了赵官家的鸟位,如此你还敢跟我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