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万事俱备（月票加更）

华云峰与叶汉被记者围堵询问的同时，和记黄埔总部办公室内，何风云打量着推门而入的华荣铃，嘴角掠过若有若无的笑意。

十七岁的少女身形单薄，眉眼间还带着未褪的青涩。虽非倾国倾城的绝色，倒也生得清丽可人。

只是这身缀满蕾丝的洋装，搭配珍珠项链的衣着风格实在不敢恭维。

“现在去换套职业装，不会搭配就观察其他女职员。”何风云语气淡然，“记住你现在是秘书，不是华家大小姐。”

“回来后找保洁部领工具，把办公室彻底打扫一遍。从今往后浇花拖地这些杂务都归你管。”他边说边观察对方反应，意外发现少女只是温顺地点头。

“明白，何总。”华荣铃垂眸应声，“需要现在去更衣吗？”

何风云眉梢微挑，这丫头确实有些意思。寻常富家千金被使唤做保洁早该跳脚，她却不动声色。

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

待少女退出后，他转着钢笔陷入沉思。

让华荣铃负责清洁并非刻意刁难，这年头总裁室从不外聘保洁。满屋机密文件与未普及的监控设备，让外人自由进出终究是隐患。

既然华家主动请缨让华荣铃当秘书，这些规矩自然要从头教起。

约莫二十分钟后，华荣铃拎着购物袋回到办公室。

她换了身米色职业套装，领口别着珍珠胸针，显然是刚从商场专柜买来的。何风云注意到她后颈还粘着未撕净的吊牌线头。

华荣铃仔细打扫卫生，膝盖顶着抹布蹭过墙角，一丝不苟。

何风云翻着文件，余光瞥见她鬓角汗湿，不由点了点头。

不愧是后世的女强人，这份韧劲就没得说。

“何总，打扫完了。”华荣铃把抹布叠成豆腐块，鼻尖还沾着灰。

何风云扔了包纸巾过去：“补个妆再来。”

洗手间镜子前，华荣铃用粉饼盖住泛红的脸颊。

再回来时除了睫毛微湿，又是那副端庄模样，只有西装裤膝盖处两道折痕洇着水渍。

何风云开始吩咐：“眼下要盯紧两件事。头一件是黄记便利店的推进方案，每天跟进项目节点，所有资料归档要做到即时更新，我随时要看到最新版本。”

“第二件是澳娱集团。赌厅之外的建材、食品、百货这些新增板块，你根据黄记旗下工厂和贸易公司的资源，筛选出适配的产业链做对接。”

“虽说都是自家产业，但合作流程必须按市场规则走。你与澳娱团队打过交道，这次就由你牵头试水。”

华荣铃垂手立在办公桌前，看着何风云用钢笔在文件上划出重点。这位商界传奇人物布置任务时从容淡定，丝毫没有滞涩。

“明白，何先生。”她接过递来的文件。

等办公室门在身后合拢，华荣铃后背抵着走廊，长舒一口气。

抬手轻抚胸口，丝质衬衫下心跳快得不像话。原以为凭着华家千金的身份，多少能得些照拂，没想到这位何先生真把她当普通秘书使唤。

新鲜感混着忐忑在胃里翻腾，倒激出几分跃跃欲试。

她对着电梯镜面理了理头发，转身拐进走廊走向罗萨的办公室。

“大班正在准备会议。”总助起身迎上来，“交代过华小姐需要什么资料，找我调取就好。”

“好的。”

真是严格啊，华荣铃心想。

澳娱的发布会刚散场，各路记者便火急火燎冲回写字楼。

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编辑部里飘着浓重的咖啡味，所有人都在为今晚的黄金时段新闻冲刺。

接下来整整一周，港澳两地的报纸头条都被赌厅经营权招标的消息霸屏。

茶餐厅里看报的食客们发现，往日那些明星八卦突然被整版的赌场分析取代。最上心的要数各大社团的军师和财务总管，这些常年与数字打交道的老江湖，嗅到了钞票的铜腥味。

“赌厅牌照就是金钥匙啊！”

油麻地某间麻将馆里，师爷把报纸拍在牌桌上，“客人带着现金进场，转一圈再出来就是合法流水。这可比找地下钱庄划算多了。”

消息像野火般在江湖蔓延。尖沙咀夜总会的包厢里，铜锣湾的茶楼雅间内，到处都能听见算盘珠子噼啪作响。

各帮派连夜召开紧急会议，账房先生们抱着计算器列出一串串天文数字。

而此时，和胜和总堂。几位叔父辈围坐长桌，齐刷刷盯着斧头俊。

自从斧头俊带着大家赚了几笔快钱，原本爱摆架子的老家伙们态度明显热络许多。

“阿俊，外头传的消息靠不靠谱？”穿唐装的白眉老者挑起眉头，“何家当真要公开竞标赌厅经营权？”

斧头俊点了点头：“现在赌船业务划归澳娱集团旗下，赌厅经营权确实要公开竞标。老爷子，咱们得把握住这次机会，必须抢下赌厅经营权！”

坐在主位的东叔刚要点头，斧头俊又转向财务总管算盘耀：“耀伯，我的意思不是只要一间赌厅。”

算盘耀愣了愣：“阿俊，账面上最多能挤出一间赌厅的保证金。这些年社团看着风光，实际账上流水……”

他翻开面前泛黄的账本，“去年光给差馆打点就花了七百万，各堂口兄弟的安家费也都不少。”

“耀伯，我的意思是让各堂口自己凑份子。”斧头俊突然打断道。

“每个堂口认领两三张赌台，经营权归社团统一管理，收益按比例分成。这样既不用动老本，又能让兄弟们都有口饭吃。”

斧头俊这番话让在场几位堂口大佬眼睛发亮。抢不下整座赌厅，能在自家地盘分到一张赌台，那也是块流油的肥肉。

“再者讲，这种发财机会何必便宜外人？和记一脉同气连枝，光港岛就有三十几个堂口。那些小字头凑一凑，数目未必比咱们少。”

他目光扫过众人：“何先生这条线在咱们手里，就该联络其他和记兄弟合伙开档。水房帮当年从胜和分家，胜义、胜群、义平这些堂口都沾亲带故。与其让新记、四K仔抢食，不如咱们抱团多啃几块肥肉。”

“东叔要是点头，我去跟其他堂口谈！”

上首的太师椅吱呀作响。和胜和坐馆东叔摩挲着扶手。

自从攀上何家这棵大树，斧头俊在堂口声望日盛，不仅笼络了叔父辈，如今更将算盘打到外系堂口。

照理说社团出此俊杰是好事，偏偏和胜和养着两条过江龙。斧头俊与花衫勇早年便不对付，原本是花衫勇略胜半子，如今何家这股东风却让斧头俊扶摇直上。

花衫勇这些日子太过安静，倒像是暴雨前闷雷，只怕双龙夺珠的戏码，迟早要见血。

林翔东率先指派斧头俊与花衫勇：“阿俊、勇哥，你们代表社团去联络其他和字头叔父，探探口风回来向我汇报。”

待众人陆续离场后，他抬手示意：“阿俊留步。”

待其余元老与各堂口负责人散去后，林翔东望着垂手而立的斧头俊，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最近你办事得力，叔伯们都看在眼里。“让花衫勇分你权柄，心里不痛快吧？”

“阿公说笑了，您老人家都是为了社团大局考虑。“斧头俊咧嘴露出白牙，指节在裤缝处攥出褶皱。

他何尝不知这是制衡之术，但眼下仍需仰仗龙头这棵大树。

林翔东语带深意：“已有叔伯提议推你坐馆，不过……”他故意拖长尾音，“何先生想必不愿看见个四分五裂的烂摊子？”

斧头俊瞳孔微缩。

这话既是敲打也是提醒。何风云不在意和胜和的规模，但若是内部闹出乱子，必然影响何风云对他能力的评价。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

斧头俊耳畔又响起何风云当时说的这句话。此刻想来，竟是那位先生早早就预见了今日局面？

“东叔有话不妨直说。”

林翔东正色道：“阿俊，我想拜会何先生，劳烦你牵个线。”

屋内骤然一静，斧头俊思量片刻后，还是道：

“我只能替您递个话。见与不见，全看何先生意思。”

“只要给何先生递个话，就足够了。”

“不过……”斧头俊话锋一转，“何先生眼下不在港岛，最快也要下周。”

“这时候离港？”林翔东眉头微皱，澳娱重组在即，何风云竟已抽身离去？

斧头俊摇头：“具体去向我不便多问。”

他说的是实话，今早接到何风云电话时，只听见背景音里有机舱广播的嗡鸣。

此刻万米高空之上，何风云正注视床外的风景，深城机场的跑道在云层下缩成细线。

路程终点，是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