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审讯(上)

市公安局，审讯室前。

先前与林柒在电梯交流过的白衣男子，此刻正静立在审讯室窗口，他白大褂的下摆被中央空调的出风口轻轻掀起。

他目光透过玻璃凝视着室内的两人，眼神深邃而专注。

审讯室内，李长林坐在金属框架的审讯椅上，手腕处的约束带松弛地挂着，仿佛只是一种形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审讯的警察已经换岗。

接班的警员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警服后背洇出深色的汗渍。

他声嘶力竭地尝试突破僵局，拍打着桌子，提高音量，可老人依旧不为所动，紧抿的双唇仿佛被无形的枷锁锁住，未吐一字。

“王队，他有开口交代什么吗？”

白衣男子轻声询问身旁的中年男人，声音低沉而温和，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身旁的男子正是刑警支队队长王旭尧，肩章上的两杠三花赫然彰显着其身份。

“毫无进展，除了重复‘我没做过’就是沉默，就是像尊雕塑似的坐着，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已经十个小时，什么有效信息都没审出来。”

王旭尧神色凝重地摇头，脸上写满疲惫与焦虑。

“那你也应该很清楚化验结果的重要性吧，只要鉴定完毕，他基本上是会被直接定罪的，没必要这么急着叫我过来吧？”

王旭尧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像是把胸中积压的烦闷都吐了出来：

“肖医生啊，我这个重案队长压力山大啊，再说了，局里的法医又不止你一个，让他们忙活不就好了吗？”

他双手抱胸，身体微微向后倾斜，靠在墙上，试图缓解一下紧绷的神经。

肖瑾辰轻吁一声：“王队，有些时候操之过急反而适得其反，审讯不是单纯的对抗，而是一场心理博弈。”

王旭尧扭头看向肖瑾辰，面露苦色，愁容满面道：

“不是我不急，一晚上突然冒出这么多死者，省厅督导组恐怕明天就要到，估计现在局长都在办公室急得团团转呢。”

肖瑾辰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玻璃后的李长林。

老人虽然依旧沉默，但微微绷紧的脊背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肖瑾辰忽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淡笑，他伸手推开审讯室的门，金属把手在他掌心沁出凉意。

“罢了，我来帮你一把，有时候，沉默的人反而最容易被攻破心理防线。”

“有劳肖医生了，我会在旁边好好学习的。”

王旭尧话音未落，肖瑾辰已经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审讯室。

他正欲走向一旁的监控室，忽被一声轻唤叫住。

“王队！”

一位女警抱着文件包路过，顺路打了声招呼。

她步伐轻快，马尾辫随着脚步轻轻晃动，警服笔挺，展现出干练的气质。

“你好。”

王旭尧点头回应，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文件包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这是什么？”

女警将文件封面转向他，封面上“202X年度见习警察录取资料”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这是今年拟录用的二十位见习警察资料，我正要拿给局长过目。”

说罢，女警便想离开，却被王旭尧抬手拦住：“稍等，先给我看看。”

“啊？王队，这不合流程吧，局长还没看呢......”

女警面露难色，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文件包的边角。

“哎，我和局长什么关系，反正我这边也缺人，我先挑几个，剩下的留给他们。”

王旭尧不容分说，直接从女警手中抽过文件袋，快速翻看起来。

女警咬了咬嘴唇面露难色，却因职位差距悬殊，只能无奈驻足等待。

这里面的二十位见习警察来自各个学校，天山警校的学员占了半数，共有十人。

排在首位的曹玉，照片上的他眉骨英挺、眼神如炬，浑身透着一股刚健利落的精气神。

资料上“擒拿格斗全校第一”“刑侦理论满分”等成绩标注格外醒目。

“曹玉？警校第一？这个人不错，我要了。”

王旭尧的指尖重重敲了敲纸面，将他的资料抽出。

女警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

“还有这个...这个...以及这个。”

她看着王旭尧像挑选商品一样，但凡标注“优秀”“标兵”的档案便随手抽出，动作迅速而果决。

“......”

一旁的女警只能默默看着，神色愈发无奈。

王旭尧的手指停在了宇峰的资料上，他眯起眼睛，仔细端详着照片上那个略显青涩的面孔。

“哦？最近的518银行抢劫案，就是他率先发现劫匪并报警的吗，并且还尽可能阻止劫匪逃离。

做的不错，但是发现劫匪之后，还是应该以保护周围人民群众安全为优先才对。”

女警见状，连忙解释：“据说是他刚报警，劫匪就开始行动，所以只能躲在暗处见机行事，尝试阻拦，当时情况危急，他还受了点轻伤......”

王旭尧颔首表示理解，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嗯，有勇有谋，稍加培养应该能成器，就这五个吧。”

他将挑出的五份资料放在最上面，全部递还女警，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姑娘，记得和局长说声最上面的五个我都要了。”

女警接过资料，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些无奈，但还是敬了个礼：“是，王队。”

王旭尧正欲转身走向监控室，却见审讯室门忽然打开，肖瑾辰已缓步走出。

“已经解决了。”

？

王旭尧面露惊诧，目光越过肖瑾辰看向审讯室窗口。

李长林正低着头侃侃而谈，对面的警员握着笔飞速记录，笔尖在纸面摩擦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你怎么做到的？”

王旭尧满脸疑惑地望向肖瑾辰，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好奇。

肖瑾辰挑眉，指了指旁边的监控室：“您刚才没在那边听审讯过程？”

“咳咳，方才突然有点急事，没顾上。”

王旭尧神色尴尬，显然是在说谎。

肖瑾辰摊手叹息：“得，您还是等会儿听小吴汇报吧，我先去实验室了，还有很多尸体没检验完呢。”

说罢，肖医生便转身离去，白大褂在走廊的灯光下拖出长长的影子。

王旭尧则是有些不好意思挠头：“哈哈，麻烦你了。”

望着肖瑾辰的背影，王旭尧不禁有些尴尬。

方才还信誓旦旦说要学习，结果却因挑人耽误审讯全程......

恰在此时，负责记录的警员小吴推门而出。

他的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记录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

“王队，死者人数已确认，具体死亡地点也标注完毕，只是遇害时间老人记不太清了。”

王旭尧点头，却更关心另一事：

“你还记得肖医生是怎么问话的吗？详细说说。”

警员有些诧异，但还是将之前的过程全部叙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