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成了玄镜司的人?”
“不,大人进了玄镜司?”
宋庆德似乎是有些惊慌失措,言语都有几分不利落,方才那爱惜长袍,被茶水打湿,都顾不上了。
“承蒙百户大人看重。”
李铭不动声色地把自己腰牌一亮。
宋庆德当即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是吓的!
玄镜司那是什么部门?
抄家灭门,止儿夜啼。
在越国那就是煞星一般的存在。
这李铭是祖坟着了山火了?
竟然有如此运道,一介奴仆,竟然成了玄镜司的大人?
即便是玄镜司小校,对他来说,也是要交好的人物。
他却硬生生把这人给得罪了。
宋庆德觉得手底下的银票有些烫手了起来,不由得有些后悔。
如果他之前把这赎身的钱给免了,现在不就跟李铭交好了?
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就让他给浪费了。
可谁能想到,一介奴仆,能成为玄镜司的人?
想要入门玄镜司,最少也是练力小成。
他怎能想到他家的牛倌,还有练力小成的水准?
宋庆德心里面后悔不已,面上却不露分毫,原本震惊的脸上眨眼就换成了热情无比的笑容。
“咳咳,让大人见笑了,年纪大了,手有些毛病。”
李铭似笑非笑看了宋庆德一眼。
宋庆德老脸一红,却不见半点尴尬之意。
让下人把东西清理了,拿起银票,又自怀里取出一叠,放在一起,放低姿态开口。
“李大人,方才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大人踏上官途,合该小人奉上贺礼才是,哪里有要大人银子的道理?”
“这些银子还请大人收下。”
宋庆德拿得起放得下,尽管手中银子不少,却没有半点痛惜之色,脸上也颇为恭敬。
看的李铭颇为感慨。
这脸皮,这决断,怪不得这宋老爷能混得风生水起。
踩高捧低人之常态。
可能如同宋老爷这样放得下面皮的,可没有几个。
即便如此,李铭却也没有跟宋庆德扯上关系的意思。
这种人心思太多,交往起来太累。
于是他直接摆了摆手。
“宋老爷不必如此,就像你说的,宋家救我一命,付出些银子,也是应当。”
“这一百两,就当是我付给宋家的救命钱。”
“宋老爷拿出身契,咱们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宋庆德身子一僵,却也知道这是李铭根本不想与他牵扯,也是直起身子,笑着开口道。
“既然大人说到这个地步,小人就厚颜收下了。”
宋庆德把那银票收下,脸上半点不见尴尬之色,立刻招手让下人给李铭奉上好茶。
随后说了几句漂亮话吹捧李铭,似乎把方才的事情忘了个干净。
等到秦德把身契送来,宋庆德这才止住话头。
“这便是大人的身契,还请大人收好。”
“我这就写一封手书,写明缘由,大人去衙门把籍贯转了,以后便是自由身了。”
宋庆德说了一句,动作利索。
不出一时片刻,便把身契和写好的手书都交给了李铭。
“多谢,宋老爷,再会。”
李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再也没有跟面前宋庆德虚以为蛇的兴致。
也不顾宋庆德的挽留,掉头就走。
看着李铭离开的背影,宋庆德心中是后悔不已。
若是他方才大度一些,说不定他们宋家就能搭上这条人脉了。
“父亲,您怎么了?”
宋庆德正后悔着,他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宋庆德回头,才发现是自己宝贝儿子宋青。
“青儿,你怎么过来了。”
宋青这才说明缘由。
原来是秦德见到宋庆德长袍湿了一大片,前倨后恭,态度变化太大,察觉有些不对。
还以为是宋庆德遭了什么威胁,这才不动声色地把宋青给请了过来。
“哼,这秦德好在还不太蠢。”
宋庆德冷哼了一声,这才把事情给宋青说了。
“咱家牛倌儿,成了玄镜司的人?”
宋青也傻眼了。
即便他乃是玄真派内门弟子,见多识广,也没想到,会发生如此不可思议之事。
区区牛倌,竟然一步登天了。
……
李铭踏出宋家。
回头看了一眼,气派的金柱大门,描金牌匾上写着宋府二字,门前还摆着两头石狮子。
“嘿,宋家。”
李铭呵呵一笑,再也没了十年前进入此地的惶恐。
抬头挺胸地大步离开此地。
为奴十载,不曾出过宋府几次。
得到仙城不过不到一年功夫,便已经脱离奴籍。
实在令人唏嘘。
李铭离开宋府,便直冲衙门而去。
这次他吸取了在宋府的教训,直接把他那玄镜司的腰牌拿了出来。
他也不想高调,可身在玄镜司。
若是被看门衙役拦下,大门都进不去,那可就滑稽大了。
要是让庞博兴知道了,能当即把他开出玄镜司。
玄镜司的衙门很是好用。
没出片刻功夫,他那籍贯就已经办妥,到时候去玄镜司,自然会有人给他把籍贯转入玄镜司之中。
被衙门内部小吏恭恭敬敬地送出衙门。
李铭也不由得面露笑意。
终于不在意一介什么人都能踩两脚的奴仆。
“咱也算是吃上皇粮了。”
面带笑意,李铭转头离开。
……
“查清楚了吗?”
庞博兴正襟危坐,在他下方是,他手下的副百户彭毅。
“启禀大人,查清楚了。”
“李铭,男,十七岁。”
“天青府,黑水县人士,十年前黑水大灾,被父母贩与振江宋家为牛倌。”
“经调查,一年前……”
“身份验明无误,唯一值得怀疑的是,其武功来源。”
彭毅拿着卷宗给庞博兴汇报。
“武功没什么可怀疑的,我探查过,并非邪法,身上也并无香罗妖力,八成是得了机缘。”
庞博兴神色一缓,说了一句。
越国武风昌盛,上面还有仙人,各种妙法层出不穷,武道功法多种多样。
横死的武者,也是数不胜数。
一个牛倌得了机缘,也并不罕见。
不说别人,他庞博兴也不过是一介山民。
只要身世清白,便没有其他问题。
“那大人,我这就把这小子名字报上去。”
“不过大人,当真给这小子报司籍?”
彭毅在下面问了一句。
“当然了,我都答应了这小子了。”
“不过,咱们兵部所也有司籍,兵部司籍也是司籍,一样的。”
庞博兴嘿嘿一笑。
这么好用的小子,让他送给别人?
怎么可能!